程徽心頭一緊,不安的情緒湧上來。
頃刻間睏意全無,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著頭皮說:“是,我是請靳佑幫忙租房子,我是想自己出去創業。但這是我的事情,錢也不用你們出,為什麼就是不行呢?”
程母慢條斯理道:“我跟你說是為什麼。因為你現在花的每一分錢都是程家的,你那些錢是你姐姐辛辛苦苦打理公司賺來的,是你爸爸在外面和別人談合作賺來的。”
“你說不用我們出錢,那你花的錢是哪來的?”
“至於你創業這件事情,說白了,你只是想做個小生意,甚至不能稱之為創業。你那小生意以後也幫不了程家,也賺不了大錢,既然這樣,你為什麼不留在公司幫著你姐姐和你爸爸呢?難道出去做個小生意就這麼好?”
她把程徽想做的事情貶的一文不值。
更是要讓程徽懷著愧疚去花每一分錢。
每一句話都像是一把刀,沒有一點點猶豫的刺入了程徽的心裡。
程徽難過之餘,卻也覺得可笑。
按照這種歸根結底的邏輯,她似乎也不用出生了。
“按照您這種邏輯,我是不是應該把所有的錢都給你們,再把房産也給你們,然後我自己出去掙錢,存到錢以後才能去做個小生意。您是想讓我過這種生活,是嗎?”
程徽極力的壓抑著怒火,聲音也在剋制著,不願讓這別墅內的其他人聽見。
下一秒,她又自己推翻了自己的話:“不對,按照您這種邏輯,我現在的這幅肉身是您和爸爸給我的,我是不是也要還給你們?我沒有銀行卡裡那些錢的使用權,同理,我也沒有這幅肉身的使用權,是嗎?”
“程徽。”程母冷聲喊了她的全名,“你能不能不鬧了?能不能懂事點!”
懂事……
她從小就懂事。
她想學架子鼓,母親讓她學鋼琴。
那時候母親就說讓她懂事點,讓她聽話。
於是她學了鋼琴。
她討厭跳舞,母親卻逼著她去學芭蕾。
於是母親又說出了一樣的話,讓她懂事點。
她又一次妥協。
她不想學畫畫,想去學木雕,母親說哪有女孩子學木雕的,最後逼著她去學畫畫。
毫無意外,她又一次聽話了。
……
幼時的記憶如洪水般襲來,程徽搭在膝蓋上的指尖一點點蜷起,攥成了拳頭。胸口處憋著的那股火,似乎是要從胸膛中鑽出來。
只覺得,她快要氣炸了。
“您除了讓我懂事點、讓我聽話,還會跟我說什麼?”程徽氣的聲音都抑制不住的在發顫,“我真的不明白,您為什麼要生我?就因為程家缺個傀儡?”
“我……我到底要怎麼樣、到底怎麼樣才能讓你們別再控制我?”
指尖抑制不住的發顫,她渾身都在發抖。
程徽喉間發堵,眼底的淚花閃爍,卻強逼著自己保持鎮靜:“您想要把我培養成第二個程禧,不可能。我做不到像她一樣優秀,我也不可能成為她的影子。”
“還有——”
她閉上眼,那句憋在心裡多年的話,終究是被她說了出來:“您人生中的遺憾,別試圖在我的人生中彌補。”
“這是我的人生,不是你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