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了一上午的悶熱,也在此時以降雨的方式發洩出來。
豆大的雨滴砸下來,落在地上炸成一片雨痕,一片片的連在一起,不多時,地面就徹底濕了。雨越下越大,半個小時後,已是大雨如注。
坐在車內的三人不說話,默默看著車外。
上了大橋後,遠遠地看見一座像是寺廟的建築,程徽問:“西邊有座寺廟?”
司機往西邊看了一眼,“對,那是清雲寺,算是福東最有名的寺廟了。之前有幾個電視劇都在這邊取景,家裡老人都說那邊挺靈的。”
一聽挺靈的,程徽脫口而出:“去清雲寺,我去上柱香。”
司機瞄了眼程母的神色,見她不開口,只好應聲好。
車子下了大橋改道去清雲寺,本來就堵車,又逢大雨,原本十幾分鐘的路程,愣是開了四十分鐘才趕到地方。車外的雨絲毫沒有要停的意思,朦朦朧朧的一片,看不真切。
程母看了眼腕錶,已經十二點多了。
正要開口阻攔,但見程徽已經開啟車門,撐著傘下車,終究還是沒出聲。
原本要跟著一起去的司機,被程徽拒絕後,又坐回車內。他試探著問:“這清雲寺聽說是挺靈的,太太要不要也去上柱香?車裡還有傘。”
“不用。”程母看著窗外那抹黑色身影撐傘往寺廟走,抬手摁了摁太陽xue,閉上眼,“我不信這個。”
清雲寺中,躲雨的人多。
程徽撐著傘,著一身黑色長裙進了寺廟。在眾人的目光下,從大門直入,四處張望後先去買香,一腳踏進了積水中,水過腳踝,小羊皮鞋被徹底隱在水中,她也毫不在乎。
買來的香被點燃後,她一手撐傘一手執香往大殿去。
到了門口,單手將傘收起,立好。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子,清楚感覺到鞋子裡都是水,難受極了。
她只能扶著門口的柱子,稍稍抬腳將鞋子裡面的水倒出來一些。正要將另一隻鞋裡面的水也倒出來時,在屋簷下躲雨的人裡面,有人突然說了句:“水為財。”
程徽聞聲看去,是個中年婦人。
婦人又嘰裡咕嚕的說話,只可惜她說的是方言,程徽聽不太懂,只是隱隱聽懂了財和神仙之類的幾個字。
猶豫後,還是沒把另一隻鞋子裡的水倒出來,就這麼踩著鞋裡面的水往殿內去。
執香叩拜,香柱入爐後,跪在正中間的蒲團上,雙手合十許願。
殿內有幾位僧人在,皆是雙手合十站在一旁,就連殿外的人也探頭偷瞄著她——畢竟這個時間就只有她一人在上香,難免會引人注意。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的過去,程徽依舊穩穩跪在蒲團上。
周圍的僧人偷偷看她,又看看身邊的師兄弟,像是覺得奇怪。門外的人也好奇,探頭偷看的頻率更高。
一分鐘、三分鐘、五分鐘……直到近十分鐘,她還沒起來。
這到底是許了多少願啊?!
直到程徽將雙手放下,伏身磕頭,門口的人已經是明目張膽的看她了。
近乎十二分鐘的願望,也不知道究竟是許了多少個願望!
門口有個婦人小聲說:“這神仙也不容易,收了三炷香,聽她說了上百個願望。”
隨後程徽起身,又添了香火錢,才撐著傘離開。
回到車內,裙擺已經沾了些水,潮濕黏膩,難受的厲害。鞋子裡也有水,渾身上下都透著股難受勁兒。
更要緊的是母女二人之間的氣氛依舊沒能緩和,誰也不說話,司機更不敢出聲,開著車將兩人送回到酒店。
進了大堂,程徽忽地想起來還要去找靳佑,只好隨口找個藉口:“我要去買點東西,你先上去吧。”
兩人的房間挨著,自然是要找個藉口糊弄過去,免得被她發現靳佑也來了。
好在程母沒多問,先上了電梯離開。
程徽又特意等了兩分鐘,才朝著電梯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