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應該滿足了，可骨子裡名叫貪心的劣根性卻在情與欲交織的夜裡蠢蠢欲動。有了十指相扣就想擁她入懷，有了唇舌交纏就想肌膚相親。

有了無數次體溫交換，就想再要一個真心換真心的機會。

但是她不敢說。

她怕一切歸零。

怕捅破窗戶紙後連目前的關系都維持不了。

溫妤眨了下眼睛，大滴的淚珠順著睫毛的曲線滑落。她下意識低下頭不去看她，淚滴垂落，正好砸進宋槿伸過去的掌心。

後者愣了兩秒，反應過來後再一次將她摟緊懷中。宋槿微不可察地嘆了口氣，面上平靜，劇烈起伏的胸腔卻出賣了她。

宋槿把她抱緊了些，緊到幾乎要把兩人揉進彼此的曲線。

她感受到對方的心跳因為這個動作變得同自己一樣澎湃。

有個隱隱的猜測在腦子裡生根抽芽，長出一朵粉色的小花。

宋槿做了個深呼吸，唇色因為緊張有些發白，她不敢跟溫妤正面對視，只能藉著擁抱這個看不見彼此表情，但語言能在第一時間順著耳孔鑽進身體的動作述說自己的想法。

開口前她瞥過臉先清了清嗓子，免得露怯：“你不想說的話，就先聽我說好了。”

對方放在她腰上的手鬆了一下，似是想躲，但宋槿不答應。她眼疾手快地反手將它摁了回去，這才心滿意足地重新摟她：

“在我說完之前不許走！等那什麼......等我說完了，你不答應再走也不遲......”

她聲音越說越小，要不是兩人緊挨著，溫妤差點就聽不見了。

見人沒太大反應，宋槿才接著道：“我知道咱倆現在的關系挺......亂套的。”她在字典裡翻了好一會才找出個稍微合適的形容詞，“正常人談戀愛的順序咱倆也全都跳過了，但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們可以補一下的。”

懷裡的人稍微動了一下，嚇得宋槿以為是自己的說辭太過隨便，以至於讓溫妤産生抗拒。於是她再也顧不上什麼臉皮，死死抱住她的腰不放，語速跟機關槍一樣快：

“不是不是，你先聽我說完！我的意思是我好像有點喜歡你而且我這人也是有很多優點的至少我感覺我把你伺候得挺舒服的所以如果你對我也有感覺的話能不能給我一個追你的機會咱倆重新開始？！”

說完後她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還沒緩好就又開始給自己找補：“然後，我這段時間其實也有考慮過咱倆的未來，萬一咱倆真在一起了，就等合約到期後回國發展。去當導師、去拍戲、或者一塊開個店，什麼都行，只要咱倆一塊就好。”

“當然了剛才那些都是我個人的想法，如果你對我沒這個意思也沒關系，我不會打擾你的，你就當我今晚發瘋說胡話就行。”宋槿吸了吸鼻子，手心冒出一片薄汗，“你放心，我這人嘴巴很嚴的，之前咱倆的事情我也不會拿出去到處亂講。如果你有需要我的地方也可以來找我，就跟之前一樣，我沒什麼問題。”

“你說完了嗎？”溫妤的下半張臉埋在她肩上，隔著布料說話聲音有些悶。

但她其實挺喜歡這個姿勢的，鼻腔裡全是對方的氣息。

“啊？”宋槿噎了一下，半天才幹巴巴吐出話來，“說、說完了。”

她手上卸了力，溫妤很輕易便從她懷裡退了出來，先前發紅的眼眶也已趨於平常，一眼看過去跟平時沒有任何區別。

她又咽了口唾沫，害怕但又期待著她的下文。

宋槿都想好了，要是不答應就死纏爛打潑皮耍賴，人不要臉則無敵；實在不行，至少讓她別把半個月一次的約定收回去，然後走溫水煮青蛙路線，以後表現得更賣力些，直到對方離不開自己。

抱歉，她骨子裡就是這種無恥的人。

兩人隔著空氣四目相對了會，最後還是對方先敗下陣來，有些別扭地將目光往旁邊挪了點：“......”

“啊？能再來一遍嗎我剛沒聽清？”宋槿就看見她嘴唇子動了動，奈何一個字兒都沒聽到，忙湊她更近一些。

溫妤瞥了她一眼，沒憋住笑出了聲。

她在外面的時候很少笑，但笑起來又特別好看，像是冰川上開出朵燦爛的花，叫人完全移不開眼。

見她笑，宋槿也沒脾氣地跟著樂了。兩人站在原地互相沖對方笑了半天，那瞬間好像什麼都不重要了。

畢竟什麼都有答案了。

宋槿牽過她的手，又將自己的指節擠進她的指縫，彎曲，相扣。

她沒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