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臨澄像是並沒有看出他的窘迫,善解人意地說了句“這杯是請你的”,隨後面對蘇酒坐了下來,手上端盤放下另一杯拿鐵。
他支起二郎腿,姿態很散漫。背靠另一邊的沙發,低頭抿了口拿鐵。
“追你的人已經走了。”沈臨澄道,“你不用擔心。但我事先宣告,這不需要你的報酬,我就是幫助一下校友而已。”
蘇酒拿起那杯不需要自己出錢的拿鐵,一時不好下口。他端起又放下,猶豫不決道:“但還是需要道謝的。”
其實校友什麼的都是他一時情急喊出來的,他和沈臨澄根本沒那麼熟。蘇酒不過是之前在優秀學生欄裡偶然看到過沈臨澄的臉而已,事實上他連沈臨澄叫什麼都不知道。
結果現在拿這個名頭讓人幫他,他卻沒什麼能道謝的回禮,這實在是太尷尬了。
“我本來可以幫你宣傳一下書咖的。”蘇酒有些懊惱道,“但是我和家裡人鬧矛盾了,家裡人禁了我賬號,現在也不能用。不好意思,我是真的想謝謝你的。”
如果他能回去還不被安排去聯姻,他絕對要先把他爸給討伐了。
沈臨澄安慰他:“沒事,舉手之勞罷了。”但說完,他又看見蘇酒蹙著眉,心情不是很好,就問了問:“有什麼事還是和家裡人說開了好,剛才追你的人也是你家人派來的?那很嚴重了。”
當然,除非原則性問題,必須“割袍絕義”。
沈臨澄慢條斯理地繼續喝拿鐵,品味之餘代入了一下自己。
蘇酒搖了搖頭,氣道:“根本說不開。他們催婚,要我去和一個不認識的人結婚!”
“噗——”
蘇酒一怔,看著剛才還禮儀得體的沈臨澄狼狽地噴出一口拿鐵,還被嗆得咳嗽。心說這反應怎麼比他還大?
沈臨澄把拿鐵放下,不敢置信地重新問一遍:“什麼,催婚?!”
蘇酒慢慢點了個頭:“昂……”
他見沈臨澄還在咳,就起身走沈臨澄邊上,想給人拍拍背。但手還沒伸出就被沈臨澄制止了。
沈臨澄動作示意自己沒事,然後抽紙給桌上擦了擦。
“沒事吧?”蘇酒蹲下來,疑惑地看著沈臨澄,“你怎麼受這麼大刺激,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不。”沈臨澄嚥了口氣,很認真地看向蘇酒,“是同病相憐。”
蘇酒登時倒吸一口氣,兩“病友”在這次短暫的對視中順利完成了交接儀式。
“真的是,我爸老和我說愛情多美好,像他和我媽一樣。想讓我相親定親,也感受一下。”蘇酒氣憤道,“我感受個屁!人我都不認識就要我倆結婚?我還沒說要吃瓜就給我扭一個下來,問過我想不想吃沒有?問過瓜熟沒熟沒有!”
蘇酒是個自來熟,也向來注重對人的第一印象。沈臨澄幫了他忙,在他心裡的好感度已經上了個eve了。加上說的話不涉及他家那邊的事,就有些激動。
沈臨澄聞言,深有同感。只不過他沒蘇酒那麼誇張,而是補充了一句自己的見解:“尤其是商業聯姻,最為可恥。”
“對!”蘇酒百分之二百認同,他沒想到自己和校友這麼同頻,果然相親成為他們這一代的同一苦難了麼。
他解釋道,“我沒同意,我爸就派人來抓我,逼我就範。你說這怎麼說開?這不可能原諒。”
沈臨澄也嘆:“根本拜擺脫不了,今天不就範,他們明天就能揹著你去取個結婚證回來。”
他回想今早他家裡人給他的答複。
給你安排好的定親說不要就不要?二十多年了脾氣見長了,父母的話是聽不進去了。給你精挑細選的上門女婿呢,你好歹見見,再不濟也別薄了人家面子。你店的經營快不行了,早回來繼承家業吧。
沈臨澄當時就想,他都這麼大了,自己有能力養活自己,有能力不再依靠父母,去選擇自己的人生活法。怎麼就成了“脾氣見長”?
他不過是拒絕一件自己不想做的事,這又和他的店經營不行有什麼關系?他開書店又不是為了暴富。
作為要聯姻的人,竟然都不知道自己要聯姻,這簡直就是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