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清菡唯恐傷了楊新貴的自尊,於是悄悄給唐黛漪使了個眼色。
楊新貴長嘆一聲,悲悲慼慼地說道:“回小姐的話,幾年前我確實是這裡有名的財主,被人逼迫欺壓下不得不離開了京師。後來又遭人算計,錢財盡失……這才成了這副模樣。”
韓武問道:“天子腳下,首善之區。你又是有名的財主,哪個敢逼迫欺壓你?”
楊新貴往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後咬牙切齒地說道:“就是那個天殺的一等忠勇伯蕭毅!”
“什麼?!”在場的四人都叫了起來。
楊新貴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四人,不知道到底哪裡出錯了。蕭毅不動聲色地問道:“楊大叔,蕭毅為什麼要害你?”
楊新貴悲從心來,落淚說道:“無妄之災,怪就怪我家的宅子礙了他的事。”
“礙他什麼事了?”韓武問道。
楊新貴說道:“五年多以前,萬歲爺賜了蕭毅一座宅子,就在我家旁邊。原本想著和伯爵做鄰居多少也能沾點光,沒想到他不久就要擴建府邸。他幾次三番逼迫我把宅子讓給他,我是死活不同意。”
蕭毅忽然記起五年多以前陳瑛彈劾自己強佔民宅之事,於是問道:“你莫非就是當年住在忠勇伯爵府旁邊的楊財主?”
楊新貴答道:“正是。”
蕭毅默然不語。韓武再問:“是不是蕭毅明火執仗的把你趕出了京師?”
“那他倒不敢,他是不斷派人來恐嚇、鬧事,我不得已才把房契交了出來。原打算破財免災,不料他們拿了房契,又要我立刻離開京師,否則要置我於死地。我實在沒辦法,只得帶著家眷匆匆離開京師去開封府避禍。”楊新貴答道。
“他本人沒來過?你沒見過他?”韓武問道。
楊新貴長嘆一聲,說道:“像他這種身份的人要做壞事,怎麼會親自露面?他只需一聲令下,自然有大批鷹犬幫他來做!”
恰在此時,小二進來送酒菜,蕭毅等他把酒菜擺好以後立刻把他打發出去了。楊新貴狼吞虎嚥,片刻間就把酒菜吃了一多半。楊新貴吃到半晌,忽然停箸痛哭。四人聽他哭得悽慘,都差點落下淚來。
楊新貴哽咽著說道:“沒想到我楊新貴此生還能吃到這些,可憐拙荊和犬子……”
蕭毅愀然問道:“楊大叔,令夫人和令公子在哪裡?”
楊新貴一邊抹淚一邊向蕭毅說起了往事。原來,楊新貴離開京師去開封府投靠昔日的一位好友。這位好友對楊新貴一家關照得體貼入微,絲毫沒有半點看不起的跡象。不久,這位好友說有個賺大錢的路子,問楊新貴想不想入夥。
楊新貴背井離鄉,雖然也帶了不少金銀細軟,但是他過慣了闊綽日子,因此每日的開銷都不小。如果沒有財路,手裡的這些錢財遲早要坐吃山空。於是楊新貴動了心,他把所有的錢財都交給了這位好友。
好友得了錢財以後就外出做買賣去了,楊新貴一家的待遇也一天不如一天。但是身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楊新貴只能忍氣吞聲地過日子。大約過了快一年,好友回來了。楊新貴急忙去打聽錢財的事,不料好友說買賣不好做,全賠光了!楊新貴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只得認了倒黴。
楊新貴夫人聽說錢財全沒了,一氣之下上了吊。沒過幾日,好友說楊新貴是掃把星,再者自己也養活不了他們父子,於是把楊新貴父子掃地出門。楊新貴父子流浪街頭,靠著打短工和乞討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