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父啊,您上了年紀,這道路難行,這天氣又多變,不能讓您如此冒險,若是非要去,就讓我派遣一位大臣代替您去吧!”
“修皇陵,修道路,還有大量湧入的身毒商賈,你的大臣夠用嘛?”
“我看到你那幾個三公眼眶烏黑,都已經好幾天不曾休息了...他們若是走了,你要找誰來做事?如今也就我沒有什麼事情要做,這本來就是我分內之事,不必多言!”
曹窋似乎已經找回了些自信,大手一揮,就不許劉啟開口了。
劉啟欲哭無淚,您可不要在這種時候覺醒那平陽侯之魂啊,平日裡向來軟弱的平陽侯到自己這裡就變成了平陽懿侯,這上哪裡說理去啊,這老頭要是在路上出個好歹,自己還能逃脫了干係?仲父定然將自己抽筋扒皮啊!
可曹窋在這一刻,恍若懿侯附體,極為的嚴肅,根本就不是劉啟所能夠說服的。
“如今,別無他法,總不能讓商賈們自己去吧?”
“這些商賈們也不是可以輕易相信的,由我前往,這是最好的,你派給我二十位甲士,加上我原先帶來的人馬,就夠用了!”
“至於將領,就不必派遣了,他們也在忙,不能耽誤了他們的事!”
劉啟怎麼勸,都說不服這老頭,最後,他也只能妥協,不過,他還是委派了三位太醫,跟隨這老頭一同前往身毒,同時,又派人請求韓信那邊能派人前來護送。
曹窋回到了暫時居住的府邸,便讓衛嬰開始準備。
衛嬰得知曹窋要領著商隊前往身毒,也是被嚇了一跳。
“家主,陛下只是讓我們在西庭國進行貿易,不曾讓我們親自前往身毒吧??”
“哈哈哈,這是大丈夫立功之時!”
“陛下委以重任,就是希望我能在這個時候站出身來,我這一生都碌碌無為,此刻有大好的立功機會,我豈能錯過啊?”
曹窋撫摸著鬍鬚,滿臉的得意。
衛嬰沉默了片刻,方才拜道:“家主,在這幾天裡,我跟著那些商賈們,也見到了不少從身毒來的人,按著他們的說法,這通往身毒的道路極其難走,很多地方,馬車都未必能夠透過,需要繞路,有些地方,黃沙滿天,或者暴雪陣陣,有很多商賈都死在了路上,您這般年紀,這實在算不上什麼好機會啊....”
曹窋對惡劣環境的印象,是停留在西庭國,北庭國這個範圍的,他實在是想不出,有什麼地方的環境能比這裡更加惡劣,他很不在意的說道:“這西庭國都走來了,那些道路又算什麼呢?”
“那裡的道路,或許比西庭國的道路還要險惡數十倍啊...那裡沒有驛舍可以休息,沿路甚至有不少的賊寇,還有匈奴的潰兵逃兵,身毒人深受其害,有的地方千里黃沙,有的地方冰雪封天...您如何熬得住啊?”
“啊??比這裡還要險惡??”
“天下還有這般道路嗎?!我還以為是啟在嚇唬我呢....”
曹窋瞪圓了雙眼,他實在是無法想象,曹窋在很年輕的時候,就在皇宮裡任職,主要是陪伴太子,後來太子成為了皇帝,他又成為了皇帝的頭號侍中,就跟如今的呂祿差不多,他去過的最惡劣的地方,也不過是靠近巴郡的那一帶,其餘時日不是在長安,就是在齊國。
西庭國這險惡的環境,在他眼裡就已經是絕頂的惡土了。
衛嬰看著剛才還大義凌然,雄心壯志的家主此刻又變回從前的樣子,不由得嘆息著,“家主,我並不曾欺騙您,這實在不是什麼好機會,這般道路,不知要了多少勇猛甲士的性命,您如何遭得住呢?還請您收回成命吧,不要前往了,若是非要派人去貿易,可以讓西庭王選擇一個年輕力壯的....我覺得他們的太尉就很不錯。”
曹窋在此刻卻沉默了下來,衛嬰能明顯的看到,曹窋的雙手都在微微的顫抖著。
“可是我已經給西庭王說了要自己去....”
“家主,不可意氣用事啊。”
曹窋低著頭,吃起了飯,卻沒有再多說什麼。
很快,商賈們再次聚集,對於前往身毒貿易的事情,這些商賈們居然並不反對,在這一次貿易裡,他們收穫不小,他們自然也想要再掙一筆,對於他們來說,大概生命都沒有掙錢重用,只要利潤足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曹窋坐上了車,劉啟無奈的站在一旁。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曹窋看起來臉色蒼白,昨日那個意氣風發的平陽侯已經消失不見,這個才是正常的平陽侯嘛,這個正常的平陽侯,此刻不斷的做著深呼吸,神情糾結,雙手不斷的輕輕捏放,緊張到了極點,那漆黑的眼袋,證明他一晚上都沒能睡得著。
劉啟打量著他,心裡大概有了主意。
為了避免刺激到這位,他不由得說道:“仲父啊,我昨晚想了許久,如今確實不是前往身毒的好時機,我想,要不再等等,等一段時日後再出發?匈奴人新敗,被驅逐的那些人與商賈為敵,北軍還沒有清理乾淨,不如等道路安全了再出發,不然若是被劫了貨....”
曹窋眼前一亮,彷彿找到了救命稻草,轉頭看向了劉啟。
他幾次張開了嘴,可最後,卻總是有什麼堵在了他的喉嚨,說不出話來。
“仲父?”
“被驅逐的匈奴人敢靠近北軍所在的地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