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第二種辦法,就是透過稅賦的方式來進行,國庫的重要來源是口賦,高與田稅,當然,如此國庫的開源是會很高,可這對百姓不利,卻對豪族有益,若是陛下能重田稅,輕口賦,改變如今的稅賦方式,有耕地的大族壓力劇增,而無土地的百姓則是沒有口賦的巨大壓力,那他們也就不必賣身為佃戶,可以經營其他行業,謀取生機....”
劉長忍不住的打斷了陳平,“仲父是說,按著耕地數量來收稅,不按著人丁來收賦?”
劉長敢不斷的降低田稅,歷史上的漢文帝甚至敢在某段時期直接免收田稅,這是因為大漢的主要收入並非是田稅,而是口賦或是算賦,稅和賦是不同的,什麼是賦呢,口賦,就是大漢境內活著的每個人都要交錢給皇帝,最初,這個是錢是120錢,無論你是老是幼,是男是女,都必須要給皇帝交錢。
這就是陳平將劉長稱為天下最強大族的原因了,您可是跟全天下人收錢的。
哪怕你失去了耕地,沒有任何生活來源,窮的快要餓死了,這120錢伱還是得繳納的,當然,劉長時期的口賦是70錢,對了,這個錢是可以透過等價的糧食和布帛來代替的。
這個“口賦”的形式在明末達到了頂峰,逼的農民起義是一波又一波,在清朝時得到了一定的解決,也就是“攤丁入畝”,康熙以五十年的口賦人丁稅為規定,下令往後的新生子不必再繳納人丁稅。
而雍正更進一步,將固定下來的人丁稅直接分攤到土地稅裡,佔地三十畝以上的苦不堪言,三十畝以下的幾乎不需要承擔這壓力。
這就導致了清朝的人口大爆炸,很多人以為這是因為美洲作物的傳入,實際上新作物的傳入是很早的,在明中後期就已經傳入,而產量暴增是在新中國時期了,就是在民國時期,新作物的耕作面積依舊很小...這位被自己的十全兒子看不起的皇帝,大概才是清朝真正的奠基者,給與了兒子揮霍無度的本錢,卻是什麼好名聲都沒撈到。
事實證明,哪怕是在我大清,得罪了老爺階級,名聲依舊會很差。
“不能廢除人丁稅,否則國庫即刻崩潰。”
陳平搖著頭,他一直都很擔心劉長找自己問策,主要就是這廝的行為太過極端,無論自己說什麼,他都恨不得十倍的去執行,自己說輕口賦重地稅,這廝已經想到要廢除口賦,廢除可還行,今年廢除,明年大漢連俸祿都發不起了。
大漢還沒有這樣的資本,若是劉長真的這麼做了,那陳平就該為自己考慮個幽或者厲的諡號了。
“那該如何均衡這稅和賦呢,怎麼才能將國庫的收入來源從賦轉移到稅上呢?”
陳平對劉長打斷了自己的做法還是不太滿意,他嚴肅的說道:“還有第三種。”
“這第三種,就是從根本上解決,廢除土地私有,不許買賣,將天下的土地都收回廟堂,透過長期租種的方式給與百姓,百姓能用耕地,卻不能將耕地當作自家的家產隨意變賣,由廟堂來進行所有的開墾之事,土地的使用者可以更改,卻一直都要歸廟堂所有....這是古代的作法,想要在如今推行,難度極大。”
劉長頓時沉默了下來,認真的思索著陳平所講述的幾種辦法。
陳平也沒有再打擾他,只是慢吞吞的吃著茶。
“解決辦法若是能輕易辦到,就不會輪到陛下來想,酇侯早就推行了...陛下最好還是考慮一下第二種辦法,當初大漢立國的時候,酇侯就曾考慮過是否要廢除算賦,以產糧為標準,產糧越高則稅越高...可他意識到這樣的行為會影響到產糧,若是以耕地為稅收標準又不利開墾和短期內恢復生產,故而作罷。”
“如今的大漢可就不同了,耕地極多,若是陛下能做到稅賦之間的轉換,或許真的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劉長正準備多問幾句,就有下人稟告,說是有客人前來。
陳平起了身,不知為何,劉長下意識也起身,他只是覺得,能被陳平所款待的人,肯定是很不平凡的,可是,走進來的那個人,卻讓劉長有些失望,那是一個乾瘦的老頭,年紀很大,渾身散發出一股腐朽的味道,拄著柺杖,笑呵呵的拜見了他們。
劉長驚訝的看著他們,他看到向來冷漠的陳平笑著迎接了這位老朋友,兩人一同坐了下來。
莫不是什麼高人?
劉長的態度也即刻發生了轉變,這老人跟陳平聊起了過往,他們確實是老朋友,聊了許久,卻都是在聊著一些很尋常的東西,沒有任何值得驚訝的東西,甚至都有些無趣,兩個年邁的老頭思念著那在他們眼裡很是精彩而在外人聽起來就很枯燥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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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長還沒有想通問題的關鍵,自然是不願意離開的,他就像個第三者,坐在了他們兩人的身邊,安靜的等待了起來,他已經看出來,這老頭大機率不是什麼賢才,他連話都說不利索了,思維遲鈍,就算過去是個賢才,如今也不堪大用了。
“孩子們都還好,就是沒有什麼才能,跟我一樣,庸庸碌碌的,不過也還好,倒是沒有什麼惡行,三個孩子,兩個在縣裡當了小官,長子沒有做官,他也沒那本事....您的兒子怎麼樣呢?”
老頭笑著詢問道。
“還好,我家的那個豎子在蜀郡擔任郡守,做的還可以,就是許久都不曾來看望我,已經很多年不曾相見了,這廝在蜀郡成家立業,我曾寫書信,看他那意思,蜀郡什麼時候被治理到天下第一郡,他才會回來吧。”
“哈哈,陳郡守倒是類父,有大志向!”
“他能有什麼大志向,諸多都是由自己來決定,完全不將我放在眼裡啊....”
“還是魏公好啊,兒女雙全,都在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