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乃是家宴,我們不論其他,便安心吃喝!”
劉安大手一揮,開始低著頭大吃特吃。
酈寄急忙行禮,“多謝殿下!”
“臣深知自己的過錯,臣對天發誓,從今日起,定然痛改前非,絕對不會做出辜負殿下的事情!若違背這誓言,教我不得善終!!”
酈寄神色嚴肅,很莊重的發誓,此刻,貴族們還是非常在意自己的誓言的,至少不敢輕易發誓,誓言的完全崩壞是在某位老東西指著水發誓,然後將自己的誓言當成放屁後,整個華夏的誓言觀念就遭受到了徹底的摧毀,撕破約定,不守誓約都成為了慣例....而還有很多人舔這種發誓如放屁的行為,認為這是那位老東西的過人之處,乃是英雄之舉動,實令人發笑。
兩漢的豪俠以誓言而死,縱然高皇帝這般不太優秀的遊俠,也從不會輕視自己的誓言,季布這樣的人才是主流,應該是主流。
為什麼田仲在對申屠嘉發誓自己從御史府內找到書信的時候,申屠嘉對他深信不疑呢?因為這個時代的人他不會輕易發誓,而田仲也確實是在御史府內找到的書信,雖然玩了個文字遊戲,但是卻付出了生命的代價,而他付出這樣的代價,是因為曾受過趙不害之父的恩惠。
面對酈寄的誓言,劉安急忙起身回禮。
呂產卻不同,他哭了許久,最後搖著頭,“我不能讓你因我而揹負這樣的惡名,我明日就去找陛下,我要認罪...是死是殺,我都認了。”
這位膽子病不是那麼大的呂侯,在此刻,彷彿找回了他阿父的豪氣,一時間居然變得格外堅決。
劉安有些意外,他能感受到,自己這位長輩並非是做戲,他是真的將自己當成了需要呵護的後生。
劉安的胸口有什麼在燃燒著,他沉默了片刻,“舅父不必如此...晁公既然無礙,便也算不得多大的罪名,我也不會揹負什麼,您往後不要再做這樣的事情,恪盡職守,不要再讓歹人混進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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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產擦拭著眼淚,“我過去向來以為你是個薄情的,不類父,沒有想到啊,是我看錯了人,你是你阿父的孩子....一樣的重情義...”
“你放心吧,我不會再做這樣的事情了,我一定恪盡職守!”
“過幾天,我要在府內設宴,你一定要來!”
氣氛逐漸變得融洽,這兩位算是談妥了,還有一位齊王,對齊王,用書信就好,甚至也不用太多恐嚇,以如今的局面,他定然是極為惶恐的,只要晁錯沒有因為這件事而出手,就足以證明劉安的誠意,那位往後就再也不敢這麼鬧騰了。
劉安的事情算是辦成了,外戚,大臣,外王,各自收穫了一支,足以成事。
曹奇也逐漸不再那麼懼怕,強行擠出了一絲笑容。
宴會結束的時候,三人已經酩酊大醉。
呂產搖搖晃晃的,被幾個甲士攙扶著,嘴裡還在不斷的唸叨著劉安的名字,而酈寄也好不到哪裡去,時而對著左右怒罵,時而低著頭痛哭自己的報復得不到施展,劉安看起來是他們之中最為清醒的,此刻卻也是拉著一旁來倒酒的侍女,正在詢問著什麼,整個人早已是暈乎乎的。
曹奇看到情況,也是急忙說道:“天色已經很黑了,殿下今日不妨就住在我的家裡休息...”
幾個舍人也沒有反對,劉安醉醺醺的進了屋,正要坐下來,就看到一個面容姣好的女子走了進來,就要給他脫了衣裳,劉安猛地驚醒,一把扯開了那女子的手,搖了搖頭,讓自己清醒了起來。
藉著燭火,他看清了面前這個婦人的臉。
年紀不算太大,頗為美豔,只是臉色蒼白,看起來有些楚楚可憐,小鳥依人。
“你是什麼人?”
“稟太子,我乃是平陽侯家的隸臣,特意來服侍殿下...”
那女子說著,眼裡卻含著淚光。
劉安看著她,看了片刻,“你不是方才倒酒的那個侍女嗎?看你年紀,不像是沒成家的...曹奇這是什麼意思?!”
那女子擦拭著眼淚,緩緩說道:“殿下,我是成了家的,我家良人曾因為護送平陽侯有功而得到賞賜,只是兩次往返身毒,染上了疾病,與年前逝世...家裡留下一個長子,三個女兒...最大的兒子還不到五歲,最小的女兒還不滿一歲...”
女子說起了自己如今的困難,在失去良人後,獨立撫養四個子嗣,就變成了她的職責,而老家主早已病重不理事,如今的少家主根本不在意這些隸臣過去的功勞,任由他們孤兒寡母被欺辱,甚至搶走了當初他良人所得到的功勞,搶走了她們的耕地,而女子為了能養活孩子,日夜忙碌,可四個孩子,並非是那麼容易養活的,在絕望之中,她就只能....用其他辦法來得到家主的寵愛,獲取幾個孩子的生路。
劉安越聽臉色就越是陰沉。
“天下豈有這樣的道理?!”
“你的良人為了保護平陽侯而奔波,年輕便早逝,那曹奇居然敢這般對待你?!!”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