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不了諸侯王,那不是還有郡守嗎?”
“你們可莫要忘了,御史府的職責不是削藩,而是整頓吏治,說吏治,如何能避得開這些郡守們呢?”
“諸侯王要限制,郡守自然也要限制,有些郡守,在自己所在的郡內,儼然就是諸侯王的模樣,以郡為國,肆意安排自己的親信,難道能危及廟堂的就只有諸侯王嗎?”
“可郡守是廟堂所委派的,難道還要限制他們嗎??”
陶青急忙開口詢問道,晁錯瞥了他一眼,“我倒是忘了,陶君的家,跟很多郡守都有親....”
“晁公!!我也並非是因私廢公之人!!只是這郡守乃是為天子治理地方,與諸侯王可不同,您要對付他們,這難道不是在對付陛下嗎?!”
“呵,對付陛下?”
“陛下讓他們治理地方,可不是讓他們搞什麼以郡為國的。”
“還學諸侯王徵召地方的名士,肆意安排他們的官爵,過去廟堂讓他們舉薦有用的賢才,他們就舉薦自己的親戚,後來不許舉薦親戚,他們乾脆互相舉薦...陛下廢除舉薦法,他們就開始自己徵召,不舉薦給廟堂,直接自己安排...這樣會造成多麼惡劣的局面?這難道不是需要改正的地方嗎?諸侯王都不敢如此肆無忌憚!”
“現在有考核法,就得杜絕郡守的舉薦,徵召...甚至還得防備他們在考核裡動手腳,洩露題目,弄虛作假...要遏制地方,首先就是不能讓他們輕易的聚集人才,只要各地的人才是心向大漢的,就不足以動搖國本。”
陶青皺著眉頭,沒有反駁。
晁錯卻感慨道:“地方郡守的權力太過龐大,尤其是這個舉薦征辟....先秦之法,在當今脫胎換骨,出現了新東西啊...這些被舉薦和徵辟的人,自以為是對方的門客,對外自稱什麼門生故吏,其實就是過去的門客...他們不以自己為漢臣,先為舉薦征辟人之臣,再為陛下之臣....此例尚且誕生,若是坐視不理,就會迅速壯大。”
“到以後,豪族之中,難免出現門生故吏遍佈天下,一呼而天下應的情況。”
“透過郡守來打擊諸王也沒錯,但是不能將如此利劍交予地方,交予豪族。”
晁錯說的有模有樣的,其餘官吏卻只是面面相覷。
“晁公啊...您是不是有點太過...”
陶青也不知該怎麼形容,沉思了許久,才補充道:“太過謹慎了?過去各國都是採用舉薦的方式,不讓名士賢才蒙塵,而官員徵辟的事情,也不是當朝才有的,您要廢除這些,那地方上的賢才如何能聞名與廟堂?官員到達地方,沒有自己的勢力,要如何治理地方??難道要被當地豪強所架空嗎??”
“至於您所說的什麼豪族門生故吏遍佈天下...這怎麼可能呢?光是舉薦和徵辟,就能造成這樣的局面嗎?”
晁錯板著臉,“我說的都是對的,我不會說錯。”
“若是地方的賢才覺得自己沒有名氣,就前來太學,參與太學的考核,或者參與官職的考核,若是官員到達地方後無法治理地方,那就辭官!!!”
“堂堂一郡之首,若是淪落到被豪強所欺辱的地步,要他何用?!”
陶青抿著嘴,“這件事,我是不能同意的,我定然會上書給陛下!”
晁錯很是不屑,“你儘管去上書,陛下自知對錯!”
御史府內部的會議,最後還是不歡而散。
當晁錯走進書房,開始提筆書寫的時候,一直都在認真聆聽的張湯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老師....您說的是真的嗎?光是舉薦和徵辟,就能造成這樣的局面???”
晁錯本來想訓斥他,卻又忍住了。
“只是有這種可能,但是,只要有可能,哪怕可能性再小,也得想辦法去修正,很多疾病,剛出現苗頭的時候就要去治理,否則,等到根深蒂固,病入膏肓,就無法根治了。”
“我知道了。”
張湯正要再次詢問,卻有下人走了進來,苦笑著對張湯說道:“夏王又來找你了...不肯走。”
晁錯頓時忍不住了,對著張湯罵道:“滾出去!”
張湯不悅的走出府,劉賜就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將他拽到了一旁,低聲詢問道:“朝野上下都說,這次諸王前來,晁錯要給他們來一個狠的,我知道你常常陪伴在晁錯的身邊,你可知道他準備如何對付我們這些諸侯王?”
張湯此刻真的很想嚇唬一下劉賜,給他說個狠活,讓他幾天都不敢外出。
可是畢竟是嚴肅的法家,豈能在這種大事上開玩笑呢?
於是乎,他露出了詭異的笑容,雙眼直勾勾盯著劉賜,陰笑著說道:
“我老師說了,要善待前來的諸侯王,絕對不能與你們發生什麼衝突。”
劉賜只覺得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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