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哈哈大笑。
在劉長與浮丘伯等人準備一同離開這裡的時候,忽然有人從一旁猛地跳出,還不等甲士們捉拿,便即刻跪拜在了劉長的面前。
“陛下!!學生有奏!!”
劉長粗暴的推開了擋在面前的甲士,幾步走了上去,卻看到跪拜在路中間的是一位年輕的後生。
氣氛一僵,周圍幾個大家的臉色都有些難看,學子們也忽然沉默了下來。
原先熱鬧的氛圍頓時消失。
劉長打量著面前這位年輕人,他身材不是很高大,有些瘦小,面板黝黑,不像是大戶人家,“你且起身...站過來。”
那年輕後生急忙起身,低著頭走到了劉長的身邊。
“你有什麼事?”
不遠處的王高頓時皺起了眉頭,上前解釋道:“陛下,莫要理...”
“朕問伱了嗎?”
劉長側過頭來,那冷酷的眼神讓王高再也說不出話來,低下了頭,不再勸說。
“陛下,學生有冤情!”
那年輕人雙眼通紅,整個人都因為過度的激動而顫抖著,“在上個月的七日,我的同窗高生在太學內被謀害,卻無人過問,學生請陛下做主!!”
那一刻,太學生們皆譁然,周圍的幾個大家更是臉色大變,王高憤怒的罵道:“你胡說什麼,那高生乃是自殺,怎麼便說是謀害呢?蠻不講理,你...”
王高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得有什麼拽了自己一下,人直接飛了起來。
卻是劉長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將他拽到了自己跟前,王高猶如破麻袋一般騰空而起,飛到劉長的身邊,踉踉蹌蹌的,險些被摔在地上,劉長死死抓住他,才讓他沒有倒下,“你若是再敢搭腔,我現在就打殺了你!”
王高臉色通紅,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他也不懼,罵道:“陛下現在就...”
“來人啊!!將這廝拿下!!”
劉安率先開口,甲士直接將王高按在地上,堵上了嘴巴,帶離了這裡。
劉長幽幽的看著被帶走的王高,又瞥了劉安一眼,劉安輕輕的搖著頭。
劉長明白他的意思,要殺也不能在這裡打殺...劉長再次看向了面前的那個年輕後生,“當著眾人的面,將話說清楚。”
年輕人緩緩說起了事情的經過,他與那個高生乃是同鄉,兩人都是尋常百姓家的孩子,一人是農夫之子,一人乃是木匠之子,因為年幼時的學業突出,進了國學進修...在劉安執政的那會,劉安擴大了太學的貧苦學生比例,避免太學成為貴族子弟鍍金的地方,開設了一個新的賞賜專案,喚作“勤生”,主要物件是那些家境貧苦卻能勤奮讀書的人,對這類人可以特例招進太學。
就像當初呂后的力田,孝廉一般。
這個舉動讓太學增加了很多的貧苦學生,劉長也承認,劉安這件事做的還不賴,可是,這卻加劇了太學裡的某種矛盾,原先在太學裡的都是些貴族,最不濟的也是寒門,可這些百餘年前還沒有姓的人也來到了太學,自然免不了被羞辱,他們比貴胄子弟更加勤苦,這甚至引起了貴族子弟們的嫉妒,那高生就因為文章寫的十分優秀,將諸多同門都比了下去,引起了貴族子弟們的不滿....
於是乎,他們開始想盡辦法來羞辱這位木匠的兒子,不許任何人與他結交,甚至不許其他人與他交談,因為太學的規定,他們倒是沒有動手,但是就是言語上的羞辱,也足以殺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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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長達數月的羞辱後,這位太學生終於無法忍受,選擇結束自己的性命。
年輕人淚流滿面,作為同鄉,他甚至都因為那些人的教唆而不敢與高生交談,可是自從高生逝世之後,他每次做夢,都能夢到這個同鄉...這讓他愈發的悔恨,心裡是無比的愧疚,隨即決定要為同鄉討回公道。
只是,長安是豪族的長安,太學是豪族的太學。
他四處走動,卻也找不到人來為他做主,他去了廷尉,廷尉雖然立案,但是因為這人是自殺,卻沒有律法,沒有證據可以支撐他們來抓人...他找了王高,而王高則是認為這件事與太學無關,乃是私人恩怨,應當去找廷尉...他找了樊市人,卻壓根沒能見到這位高高在上的實際管理者。
趁著今天皇帝前來太學,他終於鼓起了勇氣,跳了出來。
聽到此人的言語,劉長的眼裡閃爍起了寒光。
周圍那些太學生們,此刻也是滿臉的憤怒,紛紛仗義執言,當然也有不少人,此刻臉色惶恐,不知所措。
劉長板著臉,許久都沒有說話。
反而是劉安,眼裡陰晴不定,這些人的做法簡直就是在扇這個太子的耳光,太子前腳給與人家恩賜,讓人家來太學讀書,你後腳就給人逼死了,愣是將善政變成了惡政,此刻,劉安看向了人群裡的那些太學生,臉色難看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