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長打斷了劉安的長篇大論。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暫時退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是這個意思嗎?”
劉安急忙低下了頭,有些話,他也不敢明說。
“我又沒死,你為什麼就這麼膽小呢?有我在,你怕什麼?怕他們聯合起來反對我們?呵,你當乃公麾下的軍隊是吃素的??”
劉長認真的說道:“我已經做出了決定,第一步就是清查太學,將太學內那些渾水摸魚,來給自己臉上貼金的傢伙都給轟出去,然後嚴厲處置張侈這些人,將太學變成以才而舉的地方,不論出身,取締那些亂七八糟的童子郎,孝廉郎之類的東西,不許再讓權貴將自家頑劣的孩子送進去讀書,以什麼孝廉的名義互相將不堪重任的人送進去讀書....反正他們也不是來讀書的...”
劉安臉色大變。
“阿父!!不可啊!!”
“不是我刻意要反對阿父,只是這些太學生們...那都是當今重臣,乃至一些大豪族的子嗣啊,他們來太學,不是為了讀書,我們讓他們來太學,也不是為了讓他們讀書...阿父,如今這裡只有我們兩人,有些話,我便直說了,請您勿要怪罪!”
“讓那些權貴子來太學進修,說到底,只是為了能爭取到他們的支援,跟他們聯合起來,一同治理大漢...豪族跟豪強是不同的,豪強隨便一個縣令都可以誅殺,就是得罪了天下的豪強,也沒有什麼問題,可是這豪族就不同了啊,滿朝大臣,就是那晁錯劉敬之類的,也能算是豪族了,劉敬的孩子不也是在太學裡嗎?若是主動驅逐掉了這些人,那局勢就不同了...廟堂群臣全部聯手,強如阿父,能與之對抗嗎?”
“阿父,我並非是對您不敬,我只是擔心,這樣會惹出更大的亂子,這樣的政策實在是太急了,要處置這件事,還是要以穩....”
看到劉安急的臉色通紅,話都說不利索了,劉長的神色緩和了一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
“緩步進行當然是好的。”
“但是,那是對他人來說,乃公卻是不同。”
“乃公就是要對付他們,他們也不敢反對...別的不說,我現在就是下令處死市人,我也不信他會因此而怨恨我...”
劉安茫然的看著劉長,心裡滿是苦澀,“阿父一定要這樣嗎?”
“哈哈哈,從小到大,乃公要辦的事情,還沒有說放棄的,但是我還是很高興,就因為你說的這些話,在我的眼裡,你一直都是那個因為被搶了肉而哇哇大哭的孩子,今天你這一番話,我才驚醒,你也長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對局勢有了自己的判斷,我再也不必擔心你會效仿我了,你已經找到了自己的道路。”
“不錯,我反正是不會擔心將來你繼承大位後,會弄得大漢民不聊生,雖然做不到我這個程度,但是也能算是有些作為的守成之君了...說不準,在以後那些爛人的口中,你的成就還會高與我呢!”
劉長撫摸著鬍鬚,又認真的說道:“我也不是臨時起意。”
“現在還是兩三代而已,大有可為,若是按著你說的,別忘了,那些平民士子的力量會增加,難道權貴的就不會嗎?再過百年,只怕上下的觀念都已經深入人心了,到時候再說你祖上乃是屠戶,他們都能找到一萬個理由來反對,保不準還會給我阿父那個老昏君也編一套出身,說他不是什麼亭長,而是哪個神靈下凡,或者祖上是何等大戶之類的....有些事,還是趁著沒有根深蒂固的時候就來一刀吧,就算砍不死,砍成重傷了也好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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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括你所說的女子求學獲爵為官的事情,要是百年後你再提出來,怕是群臣都要撞死在你面前了...”
“有些疾病,越往後拖,就越是難以治癒啊。”
劉長緩緩說著,劉安頓時驚醒,他似乎明白了什麼,阿父做事,永遠都是雷厲風行,急功近利之名,無人不知,就連劉安都覺得,自己這個阿父太在意功勞了,為了功德所做出來的事情簡直令人髮指,恨不得將幾千年的事情都在一天內辦好,可是在此刻,劉安卻忽然意識到,阿父似乎也有自己的想法,只是外人並不能理解而已。
父子兩人難得有了一次坦誠的機會。
劉安撓著頭,“阿父啊...雖然您說的很有道理,可是接下來要怎麼辦呢?您抓了仲父,姨大母此刻定然已經到了長樂宮,舞陽侯還在長安,他肯定也在皇宮門口....還有那張侈,哎,姑母雖然不是他的親母,卻是將他撫養長大的,只怕她稍後也得前來...這些人是至親,又是長輩,這可如何是好啊??”
“哼,怕什麼,他們難道還能凌駕在君王之上嗎?”
劉長很是不屑。
“您是不怕,關上大門,不許任何人進來,誰都拿您沒有辦法,可我呢??您讓我來負責這件事,我這一出門,怕是就要被長輩們給圍住了,我該怎麼辦啊??”
“若都是同輩也就算了,可那些都是我的長輩啊,難道我還真的要按著您說的處死他們不成??”
劉長很是不悅,“剛才還誇了你,怎麼現在又開始犯蠢了?你怕他們做什麼,我還沒死呢,不可膽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