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不大一統,大漢何以能大一統?所謂開元一體,此一體,乃身心之大一統也,我並非羞辱諸位,只是如今的大漢,必定需要一個統一的思想,否則,遲早使得分崩離析...重現春秋之亂局。”
“大言不慚!所論開元,何以不是我黃老,我黃老包容百家之源,君子六藝?何其淺薄!!”
雙方遭遇,一言不合,就開始了激烈的辯論。
對董仲舒來說,這並非是第一次了,隨著年紀的增加,董仲舒的思想愈發的成熟,畢竟是個歷史上二十多歲就已經拿出了成熟的思想體系的大家,在眾人看到地方強盛,大漢騰飛的時候,他卻看到了其中的隱患,沒有統一的思想,沒有大一統的意識形態,官吏們所追求的東西都不同,有力不往一處使,有些主張乾脆就是相反的,而各國所流行的主張卻不一樣,有些時候,對廟堂相同的政令,地方多有牴觸和非議。
不同學派的三觀是不同的,有學派覺得能愛惜百姓,不折騰百姓的是好官,有學派覺得能多做點事情,開水渠抓盜賊除豪強的是好官,有學派覺得能恪守自己的道德,以身作則,教化一方,將德行傳播到鄉野裡的算是好官...甚至還有墨家這樣覺得能跟百姓們一同耕作,自食其力的算是好官...
從廣泛的意義上說,他想要締造一個統一的社會觀念,價值觀,確定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什麼值得被推崇,什麼該被鄙夷。
太學門前,聚集的學子越來越多,爭論也是越來越激烈。
在這裡所發生的事情,自然很快就出現在了厚德殿之中。
“又吵起來了?”
劉長瞥了面前的劉章一眼,隨即翻出他們的辯論,翻看了幾眼,就很是無奈的丟在了一旁。
最初他還對這些人的爭吵很有興趣,可是架不住這些人不說人話啊,說的話那叫一個繞,浮丘伯又不在身邊,劉長也就懶得再去看了。
“這次沒有打起來吧?”
“倒是沒有動手,就是影響很大,很多學派的報紙都對這件事大書特書,連儒家內部,都對董仲舒有很大的意見....”
劉長輕輕撫摸著下巴。
“他的這些主張裡,除卻闡述社會貧富差距的內容之外,其餘的都有些激進簡陋....只要沒有動手,就隨他們去爭辯吧,當初我扶持百家,不就是為了讓他們去爭嗎?”
“再說了,這廝也不想想,我怎麼可能廢除百家啊?別的不說,就堪輿家剛剛立下大功,難道他儒家還能代替堪輿家嗎?”
劉章低聲說道:“陛下,董仲舒並非是要求廢除其他學派,只是要求廢除其他學派的政治主張,只保留實幹性,用儒家的主張來駕馭其餘學派的實能....”
“都差不多,往後就不必再來稟告這些了,除非是說了朕的壞話!”
“唯!!”
劉長示意劉章坐在自己的身邊,問道:“劉勃那個豎子呢?他最近如何啊?”
“代王在南邊沒有找到什麼大賢,已經從南陽方向朝著長安返回了。”
“哦?這廝要回來了?”
“這麼快??”
劉章回答道:“主要是天下的賢才都聚集在北,南邊有名的賢人都是些官員,又在忙著水利的事情,代王在南邊沒有什麼收穫....”
劉長點了點頭,“等他回來後,也該讓他前往代國正式為王了...安這邊如何啊?”
“太子還在大張旗鼓的整頓吏治,廟堂大多大臣都被太子找上了門...”
“這豎子到底想幹什麼啊?”
劉長皺起了眉頭。
既然想不明白,最好的辦法當然是親自上門。
劉長最近前往劉安府邸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倒不是因為劉安這個豎子,而是因為嫡長孫劉遷的緣故。
劉遷逐漸長大,而性格方面跟他阿父完全不相似。
劉安是個比較乖巧的孩子,而這小傢伙就要鬧騰的多,什麼時候都安靜不下來,尤其是在見到大父的時候,劉長剛剛將他抱在懷裡,他就激動的在劉長的懷裡蹦了起來,雙手亂拍,給這位帝國的老大獻上了幾巴掌,劉長眯著雙眼,任由這小傢伙胡鬧,緹縈卻生氣的教訓道:“不得無禮!!!”
劉長笑了起來,“無礙!無礙!”
“這傢伙倒是比賜還能鬧騰,鬧騰些好,活潑有力!”
劉遷總是會表現出對這位大父的極大好奇心,面對這位巨人,他是一點都不害怕,格外的親近,抓住了劉長就不會放手。
爺孫倆玩鬧的時候,劉安就站在遠處,看著他們這溫馨的一家人。
只是過了片刻,這小子就已經犯了困,窩在劉長的懷裡就睡著了,劉長躡手躡腳的將他遞給了他阿母,隨即示意劉安出去說話。
父子倆走出了內屋,劉安無奈的說道:“這豎子實在是太頑劣了...真不知該如何管教他。”
“當初我阿母說,莫要說人的壞話,若是說了誰的壞話,孩子便會像了誰....現在想想,當初我大概是說了賜很多的壞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