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臻和穀雨不再說話,蕭秦重新走到了柳臻身邊。
他望著柳臻的側臉,輕聲道:“你認出來了?”
“我認出什麼了?”柳臻的視線轉向他,笑笑,“那時候王婆婆天天在咱們跟前抹眼淚水,人人都說她家比兒子還孝順的大白鵝被咱們禍害了。如今,她不僅又養了大白鵝,還養了許多鴨子,多好。”
“更重要的是……”柳臻低頭微笑,旋即望向遠方明媚澄淨的天空,“她不僅有了聽話孝順的兒子,還有了溫柔善良的媳婦以及可愛的孫子。至於這兒子是不是親的,也沒多要緊的,只要對她二老好就行了。”
憶起過去那個滿臉狠戾絕望的少年,帶著回憶的神情,哀傷地說著他娘曾要送他去讀書認字的事,柳臻不由輕笑:“說不準以後能在書院看見誠哥兒呢。到時,他定記不得我了。”
說道這裡,柳臻突然覺得可惜了:“哎呀呀,應該多陪陪他的,以後就多一個小傢伙追著我叫姨姨,讓我給他買糖葫蘆吃了。”
月牙兒年紀稍長之後,就學會跟在齊欣後面幫忙了,很少央求柳臻帶她出去玩了,這讓柳臻著實少了許多樂趣。
“姑娘擔心什麼?”想著那塊長命鎖,穀雨仍有些肉痛,“就是他不記得姑娘的面容,他爹孃也合該會說起姑娘的。“
“穀雨聰明!”柳臻雙手搭在穀雨肩頭上,振奮道,“待我比爹爹還要厲害的時候,老百姓們自然會將我掛在嘴邊的,就不怕誠哥兒不知道我是誰了。”
穀雨拿掉她的手,幫著她將衣裳上沾到的草葉取掉,無奈道:“當穀雨不知道姑娘偷換了概念,穀雨不說了就是。”
不就是“一點”銀子嘛,沒了就沒了,也不是第一次沒了。
“好穀雨,以後姑娘掙大錢了,都給你管著。”柳臻有些心虛地下著保證,確實是她花得厲害,又沒什麼掙錢的路子,才教穀雨這麼替她心疼銀錢的。
穀雨撇著眉毛,假笑著道謝:“謝姑娘信任。”
柳臻清了清喉嚨,沒說話,作出認真趕路的樣子來。
她自是知道穀雨沒聽見心裡去的,但是,她也沒辦法呀,只能先說些好聽的了。
幸好很快就到了雲兒家,雲兒奶奶正在院子裡張望著,瞧見他們過來,她趕忙轉身往屋子裡跑。
“肯定有鬼。”蕭秦輕聲道,“稍後注意一些,不知她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左不過坑蒙拐騙之類的小把戲。”柳臻毫不意外道。
“姑娘來了!”齊奶奶再出來時,柳臻三人已經在籬笆外等著了,她連忙上前拉開簡陋的小門,賠笑道,“快快進來,姑娘到了我家,還不跟回了自個兒的家一樣。”
穀雨撇了撇嘴:“那可確實不大一樣。”
柳臻掩嘴偷笑,咳了下,冷著臉道:“雲兒呢?”
“裡面躺著呢。”齊奶奶討好的笑著。
柳臻皺眉,臉色更加不好:“昨兒不是說她好得差不多了,怎麼今兒個還躺著?”
“好了好了。”齊奶奶連忙道,“是心疼她,才讓她再躺躺的。”
“唔。”柳臻高深莫測道,“算你有心。”
齊奶奶看著他們空空如也的手,笑容有些淡,但是想到村裡人說他們自己趕著馬車過來的事,她又露了笑臉:“姑娘怎麼沒將馬車直接趕過來,省得走這麼遠,腳該疼了。”
他們坐的是秦府的馬車,姨母一向細緻,馬車裡應有盡有,相應的,就比一般的馬車大了許多。鄉間道路狹窄,自然進不來。
不願多說,柳臻隨意看了她一眼,指著眼前的門問道:“就是這裡?”
“是是是。”見他們不否認確實趕了馬車來,齊奶奶笑得滿臉褶子,殷勤道,“擔心她一個人害怕,我特意讓她跟我一起睡的。”
柳臻不再理會,直接推開門進去。
床上躺著個面色蒼白的姑娘,瞧著十五六歲的模樣。她旁邊站了一個婦人,正面帶著笑容看著他們,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緊張感。
柳臻略打量婦人一眼,目光便對上了床上的姑娘,瞧著她發白的嘴唇,柳臻柳眉豎起:“這就是你說的好了?”
齊奶奶狠狠瞪了婦人和床上女孩子一眼,對著柳臻解釋道:“是渴的,這孩子昨兒來的時候,可能路上吹了風,就有些發熱。”她對婦人道,“還不快去給你……侄女倒杯水去。”
婦人很快倒了水來,女孩子在齊奶奶和夫人無聲威逼下,慢慢將嘴唇上的粉末吃進了嘴裡。
“瞧,喝點水好多了。”齊奶奶如釋重負道。
柳臻嘆了口氣,有些同情眼前的女孩子。
“我是雲兒的姑姑,一直都很疼她們姐妹幾個。”婦人上前親熱道,“你們跟雲兒處得好,一同叫我姑姑就是。”
見柳臻面上不喜,齊奶奶催促道:“好了,你去給姑娘少爺們都泡些茶水來。”
“娘,我不知道東西在哪,要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