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大為窘迫：“小姐，先生，我不是這個意思。小姐那麼聰明，讀的書也多，肯定是懂的比我多的。但是……可是小姐你沒有……”

“得了。”冷如心叫停，“你越是說下去，旁人越將你家小姐當成傻子。你去吧，我們走了。”

冷如心擺著手，車伕看著柳臻的眼色將馬車趕了出去。

待馬車走出去了好長一段距離，冷如心才放了心：“可算將一根筋的丫頭撇下了。”

柳臻憋著笑說：“你們主僕也真是好笑。”

冷如心嘆氣：“你是不懂我的感受。小玉那丫頭看著乖巧懂事，其實膽子大的很，看我哪裡不滿意能念上好幾日。”

“我深有體會。”柳臻拍拍胸口，一臉菜色，“穀雨她們也是這麼對我的。”

車廂內沉默了一會，然後兩人雙手交握激動地說：“自由了！”

冷如心身邊就一個小玉，如今跟著麥苗學做事。柳臻身邊雖然有三個，但是兩個在備嫁，一個就是被指了其他事的麥苗。

“自由了又怎麼樣呢？”兩人一起嘆氣，“雖然不喜歡被管著，但是咱們也沒什麼出格的事想做一做。”

“出格的事？”柳臻忍不住繼續感嘆，“我還真不知道出格的事是什麼。這麼想想，我過去做的許多事在一般人眼裡再出格不過，但是現在大家都覺得習以為常，不認為出格了。”

冷如心讓她舉例。

“舉例啊……”柳臻想了想，一時間還真想不出來，“我只知道自己從小就不是循規蹈矩長大的，只是一直沒跟同齡的女孩子一起玩耍過，還真不知道自己哪件事做得出格了。不，應該是不知道我做的哪件事不出格。”

一般人家的女兒不說能不能隨意出門乃至出城吧，絕對不會小小年紀就被自家爹孃送出去“勞動改造”。

直到這時候冷如心才知道為何柳臻和雲兒那般熟稔。

“我只當你們是同鄉或者是同窗才這般熟悉，沒想到其中還有這般淵源。”不是柳臻自己說起，冷如心怎麼也想不到優雅從容的柳夫人竟然捨得將自己最小的孩子，還是嬌弱的女兒送出去“改造”。

“我娘還是英明的。”柳臻笑著說，“你瞧我如今，不講究吃不講究穿，還不怕髒不怕累。”

冷如心愕然：“原來是因為此嗎？”回憶著柳臻種種行為，她不得不認同柳臻的說法，“這麼一來，我將小玉送到麥苗身邊跟著麥苗一起學做事，還真是百利無一害。”

“那是自然。”柳臻得意道，“館長當我是隨意將麥苗安排出去的？我都是有想法的，只是也恰好符合了我的私心而已。”

冷如心響指一彈：“你說得對，雖然咱們有私心，但是主要是為了她們好，所以才狠心將她放出去歷練的。”

“對，她們都是我們身邊很重要的人，所以咱們更應該讓她們多學一些本事，這樣她們才能在這險惡的人世間恆久順利。”柳臻瞬間明瞭對方的意思。

說完這些，慢慢兩人都有些心虛，冷如心想著再開一個什麼話題，柳臻也是同樣的想法，柳臻搶了先：“你可要去修建扶弱局的地方看看？”

“好啊。”冷如心欣然同意，她的提議可比自己的提議好多了。

於是兩人讓車伕將馬車趕到正在打地基的扶弱局去。

柳臻選定的地方在城郊，遠遠看去一大片土地上是一群正在忙碌的人。

從簾子裡看見這樣一副場景，柳臻卻沒覺得高興，到了地方她問管事的：“不是說了此時不宜在白日勞作，怎麼到這時候了人還都在這裡幹活？”

管事的笑著上前來解釋：“這些人正準備著回去呢。只是咱們是按量給工錢，所以他們自己想多幹一會，我們已經催了好久了，他們這才捨得離開。”

這個管事是麥苗找來的，據說是她認識的同窗的家人，此人也在她爹手下做事，做的事跟他現在做的事很像，只是是跟在管事後面的，這是他第一次做管事。

麥苗將人帶到她面前之後，她問了幾個問題，見這人還算聰明，品行也不錯，便讓這人在這領了個管事的缺。

既是第一次，物件還是東家的寶貝閨女，所以這個管事並不敢敷衍，很是珍惜這次機會。

“我明白了。”這項規定還是柳臻制定的，就是怕管事的壓榨來做事的工人，哪想到用了這種方法反而調動了工人的積極性，讓他們更想早點將工程結束了。

一般人家請短工或者長工，都是做多長時間的活算多少工錢，而柳臻是讓人將整個地基劃分了大小一致的方塊，打了多少塊的地基給多少錢，後面蓋上面的建築也是同理。

原本處於好意才這樣定規矩，但既然帶來了不好的影響，柳臻打算消除這一影響：“畢竟身體最重要。這樣吧，每日你自己看著辦，如果天涼快，就多幹一些時候，若是天熱，便早些結束。”

“是，姑娘。”管事畢恭畢敬應了。他擦著汗，很是後悔太過心軟縱容了短工。幸好姑娘通情達理，並沒有一來就處罰他，而是聽了他的解釋，還幫忙想招兒。

“記住，你要給出一個準確的時辰，最後精確到幾時幾刻，到了時辰就要理解結束。”柳臻神情嚴肅，“到了時間之後，哪怕他們幹了再多的活，都不給他們算工錢。當然，你需要提前告知他們這一點，並且確認他們每一個人都聽見了，最好確認他們確實接受了。”

不是柳臻故意這麼說，是這人看著確實有些瘦弱，而這裡請來幹活的短工，個個看起來都很健壯，一個弄不好兩方鬧起來，柳臻懷疑管事這一方只有捱打的份。

“若是你自己的原因導致起了衝突，我可是不給你出湯藥費的。”柳臻不放心地說。

若人真出事了，她肯定不會不管不問，但是如果她說“你放心，出了事我出錢請大夫給你醫治、給你買藥材。”是不是會讓人覺得她是在慫恿人去跟短工幹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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