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恨他嗎?”朱平問,“他害得你本就受傷的父親更加……”
“不。”冷如心打斷她,她不想再說起父親了,父親是好人,忠君愛國,她愛戴父親,心裡偶爾也有怨,從小到大她見到父親的機會屈指可數。難得見面的時候,父親也來不及抱一抱她,問一問她過得好不好,有沒有思念他。他還要教導兄長們練功,還要去操練士兵。
她娘常常說她生錯時候了,生在最亂的時候,所以沒辦法享受爹孃的寵愛,享受不到和平安樂。
所以為了她能享受到,父兄付出了生命。
“那時他受傷已經很重了,加上底子虧得厲害,傷重身亡已是板上釘釘的事,那人的失蹤不過是讓他心上多了一件不放心的事而已。”冷如心道。
她的情緒已幾近於平靜,無悲無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
朱平看著她這副模樣,竟然心疼得不得了。這些年朱平走南闖北去過的地方不少,見過的人和事更是不勝列舉,她以為自己早學會了漠視世人之苦,聽過就忘,所謂逢場作戲莫過如此。
並不是出自本心的,朱平覺得自己跟著柳臻一行人在一起的日子裡,待人接物時竟然又多了幾分真心,心腸更是軟了許多,不然也不會追著柳臻來到這樣偏僻的地方。
她說得倒是好聽,說什麼考察,說什麼發現新的適合建造房屋園林的材料,其實這些事哪裡用得著她操心?
再退一步,這樣偏僻的地方也不會找他們這些人檢視地形、繪圖等等,而找他們的一定是生活富足的人家,這樣的人家離這裡很遠,就是這裡有合適的材料也運不到需要的地方,距離太遠了,路上所費不菲。
“哎——”她嘆氣,然後玩世不恭地說,“咱們做好朋友吧。”
人生至交那種。
冷如心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朱平忍住失落,故作無謂地說:“我這是被人看不起了?”
“結拜吧。”冷如心淡淡道。
“……哈?”朱平懷疑自己聽錯了,“你開玩笑吧,還是我耳朵突然被風颳歪了?”
“你說我看不起你,你自己看不起自己吧?”冷如心毒舌道,“你是不是覺得你不配和我做姐妹。”
“你胡說!”朱平動作幅度有些誇張,“我什麼時候看不起自己了,你別亂說,我很自信很自強的好嗎?”
“哦。”冷如心淡聲道,“我走了。”
“你回來。”朱平叫住她,“結拜,現在就結拜,誰不結拜誰是弱者!”
“哼。”冷如心輕哼一聲,慢慢走回去,冷著臉說,“你說要怎麼結拜?”
朱平看了一圈,周圍很是簡陋,地上也很髒,她猶豫道:“你怎麼想?”
“這麼說一聲就是了。”冷如心道,“你雖比我年長,也不過是早生幾年,日後大家不分年齡,互相體諒就是。”
“也不跪拜天地也不換帖或者弄點其他的儀式?”朱平詫異不止。
“聽你這話就知道你對這也不瞭解,既然不瞭解,為什麼不一切從簡?”冷如心道,“日後我回了京,記得來看我。”
“哈?”
“不是義結金蘭了麼,不應該去京城探望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