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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章 困境

“這傢伙說這裡有亡靈,他到底見過亡靈沒有?”艾科尼不信他的話,“要是真有食屍者,早就撲過來了。”

他們正停在路邊的一家服裝店前,羅瑪被尤利爾嚴令不準下車。學徒在街道另一端抽出劍,用尖頭頂開半掩著的門。許多行人在一旁圍觀,工人和侍女好奇地探頭,對街的屠夫丟下牲畜張望。那個剛剛從屋子裡摔出來的倒黴鬼被艾科尼臉朝下按在地上,此刻正激烈地掙扎。他看見尤利爾的動作,不禁厲聲尖叫,要他放開。

尤利爾也不認為這裡會出現亡靈。剛剛雙方在店鋪的門前爭執,一方突然動了手,將對手推進門去。尤利爾還沒趕到,那傢伙就砰地一聲撞開門飛到街上,連滾帶爬地嚷嚷著亡靈。但別的不說,先挑事的人就是被艾科尼制伏的傢伙。哪怕誓約之卷認定他沒撒謊——那也可能是他慌張失措,自個兒先入為主了。

劍尖頂開門,夕陽的餘暉映上門坎和水泥地面,接著照亮一張方桌和倚靠在桌子下的男人。一隻裝水的陶罐啪一聲跌落,砸上他的頭。他整個人向一邊歪倒,躺在血泊裡。食屍者會站起來撲向活人,但屍體只能靜靜地任人擺弄。

“他死了。”尤利爾判定。屍體引起一片驚叫,圍觀的人反而更多了。也有人掉頭就走,去找巡遊騎士。

“我就知道是這樣。”艾科尼給了地上那傢伙一腳,“你殺了他,還想借亡靈的謊言脫身?蓋亞知道怎麼對付你這種人。”

“我只是把他推進去,那樣可死不了人!”那人辯解,“我是他的債主。他消失了一個星期,鄰居都說他死了……”

“託頓可能只是想躲債。”屠夫說。

“我一開始也是這麼想的!但他忽然就倒下了……”

“夠了。”這句完全是撒謊。尤利爾打斷他,“你就是打算殺人。難道我們還要在你身上浪費一瓶真言魔藥?把他留給治安官吧,艾科尼。”

“那具屍體沒問題?”

尤利爾走過去,他的惡魔靈魂沒回饋給他半點反應,這確實只是個死人而已。他翻開死者的身體,在脊背上找到了一道劍傷。“兇手在你腳下。等巡邏騎士來搜他的屋子,會找到一柄破舊的單手劍。他用它殺了這位託頓先生。”

一個女侍輕聲說:“託頓才不是什麼先生。”

他已經死了,他心想,不管他做了什麼,在他沒站起來之前我們都該悼念生命逝去。這是瑪麗修女教導他的,近來與艾科尼同行,在教會時的記憶和習慣正在逐漸復甦。但說實話,不同的人死去給他的感覺並不一樣,其中的原因他也一清二楚。

巡邏騎士的馬蹄聲沒能打擾他的思考,觀眾們一擁而上,解釋著死亡和罪行。殺人犯被拖起來,他也沒再做無用的辯解,臉色蒼白,神情彷彿失去了靈魂。但尤利爾清楚他不值得憐憫。

十字騎士在銀頂城很受歡迎,艾科尼甚至從巡遊騎士手中得到了地圖。接下來由艾科尼帶路,他們的馬車穿過一條泥雪混雜的長長縫隙,當地人把它叫做鼻子巷,因為它有兩個出口朝同一方向不說,還捱得極近。他們沿著城市的鼻孔進入咽喉,抵達第一間蓋亞教堂。

“你是怎麼找人的?”艾科尼問。

教堂門前,他的神情很難說是放鬆。沒有人會因同伴的墮落而感到愉悅,更別說還得親自把他們找出來了。他其實不是一個受歡迎的人,尤利爾意識到,在教會里不是。沒辦法,哪怕大多數的十字騎士是神秘生物,可神秘生物仍是人。

尤利爾希望自己有比撒謊更好的辦法來解釋,但他想不出來。“多半與你的沒區別,或許更困難些。畢竟我不是得到許可被允許在教堂探聽的。”

艾科尼不以為然。“教堂本就是我們的家,兄弟。你無需他人許可。”他上前推門,“教會也不是王國。假如你向你效力的主教大人辭行,他給你的證明就會在任何一間蓋亞的教堂生效。無論別人知不知道這回事。”

“不管怎麼說,這不是常見到的事。”尤利爾瞭解十字騎士,他們從侍從開始直到成為騎士,都很少離開培養他們的教堂。但在諾克斯由於神秘的關係,騎士學徒成為神秘生物可不容易,他們需要火種儀式來脫胎換骨。這往往是神職者才能完成的任務。要是哪間教堂完全由凡人組成,想成為神秘生物的學徒就必須離開,到教會總部接受神秘學的培訓。

一開始尤利爾沒打算用十字騎士的身份,他對諾克斯的十字騎士也沒多少了解——比如他們經常作為惡魔獵手而出現,這恐怕只是裡世界的特產——好在指環索倫輕車熟路,迅速為他和羅瑪編造出一套半真半假的說辭,時效性足以應付艾科尼和沿途教堂的神職者。

銀頂城的規模比之六指堡還不如,此地領主乃是騎士海灣伯爵的屬臣。它在早些年的魚人入侵中僥倖未遭戰亂,唯一的外部災禍來自稻草人原野上的土匪。但艾科尼認為,對這樣一座偏僻和平的城市來說,內部問題恐怕要比看上去更嚴重。

他們在第一間教堂落腳,矮胖的安德倫神父熱情地接待了教會的來客。不過當艾科尼說明來意時,神父的笑容頓時消失了。“讓我想想。”他眉頭緊皺,低頭堆出個雙下巴。“我們的真言魔藥儲量不少,神職者也能隨時開始製作,但……你瞧,教士的人數也很多。”

“如果不能迅速找出叛徒,我們就會打草驚蛇,讓孩子們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