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鋼鐵撞擊聲在腳下回響,羅瑪立即停下所有動作,進入絕對安靜的狀態。她想象自己是一株不受人注意的矮小真菌,在管道的縫隙裡靜止。煙霧此刻也給人一種安全的錯覺。一旦這條路被人發現,她絕對逃不出去。
『獨行的血族』指環寫道,『不是高環』
它居然在慫恿我動手?羅瑪瞧著那行字,心裡多少有些不可思議。但不管怎麼樣,她不會放棄這個機會:能殺多少血族就殺多少。
鐵絲網撕拉一聲斷裂,下面的紅袍子剛一抬頭,羅瑪已經撲到他頭頂。她踩在吸血鬼的肩膀上,將箭矢扎進他的口腔,從腦後穿過。一股鮮血噴在她的手掌上,熱量隔著手套傳遞。羅瑪跳到他背後,『破甲』的魔力粉碎了血族的身體,讓他炸成幾節。
『他沒死』索倫的筆跡鮮紅,『用匕首』
刀刃處經過秘銀處理,羅瑪用紅袍按住守衛的嘴,一刀貫透心臟。吸血鬼的臉扭曲了一下,凝固了。“我當然記得。”她說。
『在秘儀前你怎麼忘了』指環嘲弄道。
“你催得太急。”
指環不屑於反擊。『尤利爾留下了很多秘銀武器,但對你派不上用場。下次襲擊時你也必須挑選落單的人,而且務求一擊致命』
“被秘銀割斷喉嚨很難不致命。”羅瑪說,她摸摸箭筒,“要是帶的是秘銀箭就好了。我能把短刀綁在上面嗎?”
『你幹嘛不直接把刀子當成箭?沒有魔力注入的秘銀就是石頭』
“好主意。”那也意味著她出手的次數更少。但想到尤利爾,她又忍不住擔憂:“尤利爾把武器都放在你這兒了,他碰到吸血鬼怎麼辦?”
『他自己帶著一把刀,而且跑得比你快』指環先生還挺放心,『況且你別忘了,他是個神職騎士』
說得沒錯,但如果神術能消滅吸血鬼,尤利爾也不用儲存這麼多秘銀武器了。我的擔心幫不上忙,羅瑪再次思考了立刻逃離和尋找艾肯這兩個選項,但她仍無法改變主意。艾科尼·費爾文也一直在追蹤血族,他多半也有了結吸血鬼的手段。
這次她沒處理屍體,直接一箭射塌了這段通道。能給血族製造麻煩羅瑪求之不得。我要變成這些吸血鬼的噩夢,小獅子心想,他們會在死前看到我,用失蹤的訊息傳遞恐懼。這不是為了小艾肯,而是那些血裔。
至今為止,羅瑪仍無法替血裔作出選擇。這一事實激化了她的怒火,尤其是在她目睹他們扭曲但實用的自保手段後。血裔會為了活著而屈服於血族,作為活人她沒資格對此給出評論。每每羅瑪試影象在修道院裡一樣蠻橫地強下決心,卻都因當初的換位設想而難以實現。我本來不是這樣的。羅瑪心想。是瑪奈和這次旅程改變了她。
管道提供了意想不到的遮蔽,就像森林裡繁茂的灌木和綠葉,讓羅瑪迅速適應了偷襲和刺殺的節奏。首次遇到阻礙是在她深入了另一側的地下之後,那時她根本沒意識到這個目標與先前有什麼不同。
這樣說也不準確。“我沒見過這麼弱的血族。”羅瑪升起疑惑。
『他們只是凡人』索倫指出。
血族將凡人也帶到戰場後方,聽上去是件荒唐事。這會不會是個陷阱?羅瑪沒有回到管道中,她沿著這名凡人的來路探索,直到看見一間緊閉的門。雖然沒指望在這後面會有和秘儀同等的秘密,但瞭解內部情況顯然沒有壞處。
門前的血族守衛有兩人,都是神秘生物。她不能冒險強攻。血族已經意識到他們的堡壘中出現了一隻夜鶯,一旦不能迅速解決敵人,羅瑪要面對的就是蜂擁而來的衛兵的堵截。風行者幹嘛要和他們正面交戰?
她爬上梯子,鑽進煙霧朦朧的狹窄氣管。一面鐵窗橫在房間和外部管道之間,羅瑪瞄一眼腳下的守衛,折下一根鐵絲從網眼投擲出去。『破甲』擊穿遠處的牆壁,造成了小範圍的道路堵塞。響聲吸引守衛分開。小獅子立刻迴轉跳下管道。依靠索倫的幫助,她敏捷無聲地接近留下來的守衛,揮手一刀捅進了他的喉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