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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一十八章 君主之道

他們在路上遇到許多怪人:提桶的捕鳥人、瘸子醫師、年邁的探險家、一群唱著讚美詩的衣衫襤褸的修士、白袍騎兵、還有農夫和他的妻子。傭兵總是退避三舍,讓行人無知無覺地從眼前經過。

直到一個抱著羊羔的女孩出現。她長得很醜,手臂呈褐色,臉孔和脖頸的顏色則要更深。她懷裡的小羊有三個月大,叫個不停。辛現身與其交談。

她將羊羔交給傭兵,很是不捨的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伯寧在暗中等待,看到一個蒙面的灰髮男人找上辛,索要他手裡的動物。傭兵不知從哪兒抽出一份檔案,男人留下指印,帶走了羊羔。

在加入諾克斯傭兵團前,佈雷納寧可能驚詫莫名,不懂他們的交易,但現在的伯寧已然明白這是冒險者完成僱傭任務的流程。有人託他買羊羔,或是女孩在尋找買家,唯一奇怪的是,辛究竟是什麼時候接下任務的?

「當然是你打聽訊息的時候。」辛回答,「我總得籌措經費罷。趕路、吃喝、住宿再加上工作花費,你的魔藥材料也不是風颳來的。路上的委託大多耗時,只有這傢伙急需一頭小羊羔……嗯,僱主的身份實在不適合出面,才要我代為交易。」

佈雷納寧有些慚愧。在被伊士曼西黨追捕前,他的日子並不拮据。而後他投奔諾克斯傭兵,整日盤算著找到高塔信使和聖經,也沒操心過錢財問題。諾克斯冒險者為他提供了包括生活、交通和神秘學的多方面幫助。「這傢伙是外地人。」他只好另起話題。

「還是你的同胞。顯然他是為拜恩而來的。」

聯軍敗退後,流浪的無名者慕名趕來南國,但其實他們在抵達拜恩前就會經過瓦希茅斯。伯寧不曉得這些同伴為什麼捨近求遠。

辛給了他答案。「他們是不會用劍平民百姓,不配做你的同伴嘍。」他們不是軍團需要的人。

軍團要謀大事,無法給凡人提供庇護。這些同伴要的也不是復仇。佈雷納寧不想再對他解釋。「莫非你問過他了?」他反問。

「我不會擅自打聽別人的秘密。」

「當然,因為你會派我去追問那風行者的下落。」

「這是你堅持要接的任務,老兄。我只是協助,總不能搶你的功勞吧。」辛頭也不抬地說,「嗯,最好是功勞。萬一人家只想悄悄生活,不樂意再見到外人,那我們可就太招人煩了。」

伯寧皺眉:「退一萬步說,這是僱主的委託,和你我無關……為什麼你總是優柔寡斷,擔心自己會做錯事?」

「正常人都該有類似的顧慮。」

「我算知道你是怎麼混到諾克斯傭兵的高層了。」佈雷納寧沒好氣地說,「什麼都不做也好過做犯錯,是嗎?我見到的軍官常常如此。」

「那麼,犯錯的懲罰是什麼呢?」

「自然是承擔後果。」

「這是他們的責任,不是懲罰。」辛說,「但我擔心的是,即便他履行責任、甘願承擔一切後果,即便他已經為過錯付出良多,許多人仍會為他們的錯誤而受到永遠無法彌補的傷害。」他忽然拔出劍。「也就是說,這位不幸的軍官其實沒有犯錯的成本。」

就在交談間,樹林深處漸漸出現腳步聲和晃動的人影。「躲起來。」傭兵囑咐。佈雷納寧趕忙喝下紙窗魔藥,藏在一棵樹裡。

「東西怎麼辦?」

「交給我。」

鍊金術士想不出他有什麼方法,只好緊盯著傳來響動的方向。傭兵不急不忙地給坐騎蒙上眼睛,扎牢行囊。「來了。」伯寧回頭提醒。他望著啃葉子的馬,不禁眼皮一跳。「你就打算這麼……」

「站住!」人影鑽出灌木,暴露在空地中,原來是個提著矛的巡邏騎士。「你們的僱主呢?」此

人喝道。

傭兵沒回答。「有何貴幹?」

另一人跟著撥開樹枝。「我們接到舉報,有罪犯在附近出沒。」他戴一頂松鼠皮帽子,手套中指上鑲嵌著一枚粉色晶體,似乎是個頭兒。「你和他接觸過,有人看見了。」

「那我一定不知道他是罪犯。」

「這還有得瞧。」碎葉紛紛落下,頭兒摘下帽子抖了抖,無意間抬起頭,頓時動作一僵。「說說吧,你這傢伙是什麼人?」

「冒險者。我不會在此久留。」

巡邏騎士對視一眼。「有人看見你們帶著羊離開。」他們似乎也並非不講理。「你最好老實交代,小子。」

他們的目標是買家。佈雷納寧靜靜聆聽,他知道傭兵會打發掉他們,而非熱心舉報。「僱主沒告訴我他要去哪兒,我也不關心。」辛將那張按了手印的紙在騎兵面前晃了晃,「看到沒有?他沒寫名字。」

這一舉動的關鍵在於檔案上的「諾克斯傭兵團」標記,可惜騎兵不認得。恐怕他們只是附近村莊的守衛,稱之為騎兵已是抬舉,也許根本就是披甲的民兵。

他們甚至緊張了起來:「你們簽了契約?」

「多新鮮吶。」辛嘀咕,「我們是初次見面,沒那麼相信對方的品格。夠了,我言盡於此,還是說你們非得挨一頓揍才肯罷休?」

先到的傢伙眉毛一豎,但被頭兒攔住。「趁早離開這裡,路過的冒險者。我知道你是神秘生物,不是那些北邊來的怪物,但在領主眼裡,你們的區別並沒有那麼大。」他警告。

「感謝提醒。」傭兵將檔案丟給對方,「請二位回去交差吧。這是任務的憑證,以防僱主出爾反爾。我想他既然是罪犯,應該不敢來找麻煩。對了,方便告知此人犯了什麼罪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