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八百四十二章 跨國委託

“這是通往草原的路嗎?”“鸚鵡”芬提頭一個質問。“什麼草長在沙子裡?”

“我猜是莎草。”昆松說,自顧自笑起來。

“沒人要你猜。”他的指導者“火雨”阿士圖羅用長弓戳他,要他繃緊手臂。自從他們在岡格羅家族的屋簷下被那頭母狼打倒後,昆松便自告奮勇,向隊伍裡的火元素使請教箭術。如今他的本事還未見漲,阿士圖羅的魔法水平卻先退步。

最終,“火雨”認命地拾起箭,充當起小隊的弓箭手。只有在做飯時,大家才瞧得見他用魔法。他自己也蠻高興。

只有梅里曼瓦爾不高興。狼人團長不需要一個百發百中的射手,這樣的凡人遍地都是,驅使魔法的神秘生物卻不常見。然而他沒有多說,畢竟,他可以找到新的元素使,卻很難找來願意陪他流放沙漠的同伴。

可同時,他曉得阿士圖羅在這上面無甚天賦,也不像安修對辦不好的事有種可笑的追求。這支隊伍當中,沒有特殊人物,沒有驚才絕豔之輩,更不可能存在偉大的英雄。與其指望我們成就冒險者的事業,不如想想退休生活。

這倒是思維的好去處:劍士安修會是個蹩腳的樂手,阿士圖羅很可能重新成為箭術教官,而昆松是他的助手——這小子當助手就頂天了,否則他只能去當訓練用靶子,梅里曼瓦爾毫不懷疑。

“鸚鵡”芬提會有自己的鐵匠鋪,巴泰巴赫可以繼續收徒,並帶新人到芬提的店內吹噓自己的指導水平。

而梅里曼瓦爾,狼人傭兵團的團長,很可能和族人薩斯傑回到佈列斯,找一份礦工的工作,娶個黑皮毛狼女。這樣我會有一窩煤團似的狼崽。每當這幫小子忘記劈柴、讓灶變冷,梅里曼瓦爾就可以挨個將他們踢進壁爐裡。他不禁樂了。但白皮毛也不錯,就像奈萊溫那樣。她和她父親一樣有琥珀色眼睛,眼神卻不同。

這樣的日子距離他還太早。不用說,跑完這趟任務,僱主的報酬不足夠下半生的開銷。他總得另去他處,養活手底下的人。而且冒險者真有享福的一天嗎?梅里曼瓦爾對此表示懷疑。他從沒見過老狼人,一頭也沒有。很可能是他們在逃離伊士曼前,就被月亮或他們的親族吃掉了。

也許將來,岡格羅家族會有這樣的族人罷。事實上,現在就有些正在變老的傢伙,全都看西萊夫會不會派他們去送死了。

那我也不可能知道。梅里曼瓦爾心想。他唯一關心的是西萊夫的女兒,她卻對他說永別了。永別了。由於他們本沒有什麼情感乃至任何方面的基礎,當時他竟說不出半個字來阻止。永別了。她不希望我回去,好像我敢這麼幹似的。

至於薩斯傑,他不止是冒險者。據梅里曼瓦爾所知,惡魔獵手是沒有退休一說的,這是個終身職。我們偉大的薩斯傑爵士,終有一天會戴著他的藍圍巾,死在捕獵長著獠牙的獵手的路上——比如半道被麻雀和坐騎聯手甩進水裡之類。他預定的獵物很可能會和麻雀一樣兇殘,願諸神保佑他。

這檔子事是五天前發生的,他們當時正在渡河。如今獵手的感冒好得差不多了。

那是傭兵們在佈列斯邊境見到的最後一條河。接下來,他們改騎駱駝,套上防沙網罩和白布斗篷,努力朝任務目標的方向前進。梅里曼瓦爾肯定他們的西塔僱主要他們往北走,只是東北還是西北,地圖上沒有答覆。

午餐時間,傭兵們暫時休整。安修孤單地撥弄琴絃,芬提和矮人巴泰巴赫一邊啃肉乾一邊抱怨太陽,要求老天爺快快下雨。火雨關心病號,特地給他盛了碗鹹魚湯。“我是熱傷風!”後者惱怒地宣稱,“而且早就好了!”

“你不喝我喝。”昆松說。作為薩斯傑最開始的“中介人”和火雨的箭術學徒,他和這獵手沒一天對付。

“喝吧。”惡魔獵手輕蔑地別過頭,“饒了我吧。”他獨自走到一旁,注視著遠方的沙丘。傭兵們也不理他。

只有梅里曼瓦爾除外。沒辦法,誰讓他是團長,這活兒預設交給他。看來我也該給這位自命不凡的貴族少爺找些事做,免得這傢伙閒得無聊,滿腦子想著獵魔和復仇。

顯然,這傢伙身上有許多故事,還是冰地伯爵的眼中釘,但傭兵們其實不關心這些。梅里曼瓦爾向對方走去,背對夥計們呼嚕嚕的喝湯的聲音。

“這地方好熱。”薩斯傑說。

“把你的胸甲脫下來,包上白布,問題就解決了。”梅里曼瓦爾將備用的皮甲背心也丟給他。“一起幹。”

“我沒工夫——”

“有人放哨,有人做飯,還有人獵回柴火,你若不幹這個,就只能待會兒刷鍋了。”

“也許我會把它們通通打碎。”薩斯傑咕噥,“大家用頭盔喝那該死的湯。”但他接過皮甲,將布料穿過領口。“這裡太陽太多,冰地領的太陽卻太少。諸神不公。”

“算啦,祂們又聽不見。”梅里曼瓦爾不在意他的胡說,“真教露西亞聽見了,保準給剩下的陽光也挪走。”

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我小時候經常這麼擔心。萬一太陽永遠不出來怎麼辦?”薩斯傑微笑,胡茬隨褶皺運動。瑪朗代諾的宴會後,他又剃過一次鬍鬚,但毛髮依然日漸旺盛。“結果陽光太多,我又受不了。”

“這裡是太陽昇落之地。”

“我知道。流砂之國索德里亞,一切光輝誕生的沙海。你覺得真會有這種事嗎?”

梅里曼瓦爾哼了一聲。“在佈列斯時,一旦被人知曉我的來歷,便會招來一串質問,‘伊士曼是不是黑夜誕生的地方?’,‘碎月從冰地領升起麼?’,‘狼人是不是黑暗生物?’,好像他們想知道答案似的!你說,我該怎麼澄清一個沒人聽得進去的事實呢?”

薩斯傑沒有回答。驕陽似火,流淌在沙丘上,遠方的白色城堡貼畫一般掛在天空邊緣,與所有沙漠旅客保持可望不可即的距離。梅里曼瓦爾和獵手都儘量避免直視它,因為這座城堡通體閃耀,猶如神蹟。

“在惡魔獵手這個群體中,五分之四的人是蓋亞和露西亞信徒,剩下的五分之一很快也會加入。”他突然開口,“你想過嗎,梅里曼瓦爾?你思考過其中的原因嗎?”

狼人團長靜靜聆聽。

“很多人從不思考,他們不是我的同行。就像強盜殺死惡魔和我們殺死惡魔,二者只是作出同樣的行為,不是有同樣的動機。這點至關重要。如果沒有信仰支撐,你根本幹不了這行。我必須時刻告誡自己,時刻提醒他人,但凡有一丁點兒的失誤,夥計,一秒鐘,一瞬間,我就會產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