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捏緊了衣襟,連忙下床行禮:“臣妾並不知是陛下,還望陛下贖罪。”
她低垂著頭,方才臉上的紅潮已褪去。門外下起了雨,雷聲陣陣,風灌進來,吹得她不住顫抖。但是此刻也顧不得那許多了,皇帝幾年都未曾踏足鍾粹宮了,德妃祈禱能夠瞞過去。
還躺在床上的徐正一動不敢動,很輕地把腳收了回來。此時他腦子裡已是一片空白,周遭的氣壓很低,衣不蔽體的他覺得有股涼意,只能等著皇帝離開再說。
德妃這裡的床幔不像別宮那樣是輕便的紗帳,現在天氣漸涼,她早就命人換上了厚厚的幔子,人站在外面卻也見不到裡面的樣子。
皇帝微微彎下腰,伸手抬起德妃的下巴,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片刻,神色嚴肅。
半晌,他說:“你進宮數年,朕從未見過你這樣子。”
他鬆了手,臉上淡淡的沒什麼表情,盯著面前的床幔發呆。
“回陛下,臣妾病容不堪,恐驚擾了聖駕。”
“不堪?”皇帝自嘲般笑了笑,“欣兒妝容豔麗,可謂是風情萬種,朕瞧著倒是沒有一點得病的樣子。”
德妃低下頭,沒有答話。
一旁的太監總管朱銀全看著德妃嘴角的唇脂,那般嬌豔,有些好笑地翻了個白眼。這凌亂的樣子,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德妃竟然敢繼續欺瞞聖上,簡直是膽大妄為。
皇帝的目光逐漸冰冷,他看著床幔一角垂下來的男子腰帶,緩緩地,帶著威嚴說道:“徐愛卿,見朕進來還不行禮?”
躺屍的徐正一個激靈,從床上一骨碌爬起來,眼瞧著衣服都在角落,便急急把錦被披在身上,跳下床跪在地上。
德妃難以置信地看著皇帝,這一刻她感受到深深的恐懼,還有一種莫名的威壓。以前都覺得這皇帝做得真是糊塗,現在才知道,原來皇帝才是宮裡唯一清醒的人。一切都是他們輕敵,才導致自己這般下場。
她洩氣般癱倒在地上,嘴裡不住喃喃:“都是騙子,都是騙子……”
皇帝看了朱銀全一眼,朱銀全會意,上前一把將徐正身上的錦被扯下來。事情敗露之後還想要體面,真是痴心妄想。
徐正瑟縮了一下,外面的風更大了,雨聲啪嗒,吹在他的背上,是刺骨的涼意。
“不知愛卿深夜在德妃的床上做什麼呢?”皇帝似笑非笑,低頭掃視徐正一眼。徐正恨不得把頭垂到地上去,聲音像是擠出來的,聽得不太真切:“陛下贖罪,臣一時迷了心竅,罪該萬死,陛下贖罪啊……”
德妃絕望地閉上眼睛,眼淚從臉頰滑落。這個男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蠢了,到了現在這個地步,說什麼話都是廢話。木已成舟,東窗事發,明知道自己罪該萬死還要求皇上贖罪,太愚蠢了。
“朱銀全。”皇帝轉過身子不去看地上的兩個人,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朱銀全看了看地上跪著的一對男女,嘆了口氣。雖然是廢妃,怎敢在宮裡就做這些事,還和丞相的義子有染。這一下子可謂是大罪臨頭了。要不是她的家人早就沒幾個了,整個家族都要被她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