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吳景文擰開筆蓋行雲流水地寫下一串數字。
“‘啥都幹’公司總裁兼副總兼專案經理兼營銷主任,你們公司……有多少人?”富貴嘴角一抽。
吳景文算了算:“太多了,數不清,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覺得你們像皮包公司,李富貴扯了扯嘴角。
吳景文眼神一凜,眼尖地看到樓上倚窗喝水的那位:“其實我今晚來找你們老闆有要事。”
周蒼衡:“……”
“周老闆!”
他就不該開窗。
吳景文退後幾步站在路燈下,抬頭沖他揮手,窄腰寬肩,大晚上只穿了件薄長袖,袖子上撩卡在強勁的手肘處。
“周老闆還沒睡?”
周蒼衡這些年無時不在相當敏感的環境下,大多平和的記憶被埋藏在深處無法拉出來懷念,而吳景文總能讓他不受控地想起十一年前的事。
那年他被臨時委任擔任公大的教官,為期三個月,低調地進入學校,手下一群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天天熄燈後在宿舍樓下彈琴唱歌——會撥幾根琴絃就以為自己是琴神。
按規矩周蒼衡給過他們一次處罰,當晚幾個毛躁的新生不服氣地搬著破銅爛鐵到他樓下唱死亡金屬搖滾。
周蒼衡越想越覺得眼熟,似乎處罰名單裡有個人叫“吳景文”,一字不落地和樓下的人對上號。
他猶豫片刻,點了頭。
李富貴沉重地帶路:“老闆身體不好,您要不先休息,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住這?太麻煩了。”
“不麻煩!店裡什麼不多空房間最多!”
“那多不好意思。”吳景文一笑,“那成,我先去找周先生聊個五毛錢的,房間麻煩你了小李同志。”
李富貴:“………”
李富貴看他一跨三個階梯,將她遠遠甩在後邊,渾身洋溢著歡快的氣息去打擾周老闆,她抖著手指,一把抓住路過的無辜路人趙一。
她咬牙:“去!把之前給aice用的被子拿來鋪上。”
趙一木然:“啊?剛洗完放起來。”
“快去!”
趙一夾緊屁股:“哦!”
樓頂是周蒼衡的住處,吳景文矜持地敲門,靜靜等待五秒,周蒼衡從沙發上起身,緩慢地趿著拖鞋走來。
“進來。”他換上了家居服,更顯得面板白,明顯剛洗好澡,黑發濕漉漉的搭在前額,多了一分家居感,莫名有股溫婉的味道,“有事嗎?”
冰冰涼涼的嗓音,與溫婉有個屁邊。
吳景文打官腔一把手,張口就來:“我們公司先前接到了一則委託需要尋找一份檔案,這份檔案最後經手的物件是那位你在夜店遇到的女士,我們希望能得到你的協助。”
周蒼衡默不作聲地在他臉上掃了圈,視線下滑落在他筆直的小腿處,看起來傷口已經處理過,他讓開一條道。
“隨意坐。”
屋內只開了盞昏黃的臺燈,周蒼衡坐在一側電腦椅裡,看來他剛才在工作。
吳景文在樓下的時候看他背對著光,連五官都神秘昏暗,現在一盞小燈卻將他們圍在一處方寸之地,能看清周蒼衡白潔的手指尖。
“看什麼?”
一抬頭周蒼衡正凝視著他,眼底深不可測,有些道不清的嚇人。
忽然周蒼衡嘴邊蕩起溫和的笑意,重新戴上他平和的面具,那雙被他注視的手從茶幾下方拿出一套瓷杯,從身後取來水壺倒水。
“我這沒什麼好東西。”
吳景文:“白開水挺好的,我就喜歡喝白開水。一天八杯水,醫生遠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