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邊的心率監測儀上數值穩定,點滴緩慢地下落。吳景文臉色不比周蒼衡好到哪兒去,畢竟失血不少。
周蒼衡站在床尾定定看了一會,直到喉嚨疼痛逐漸加劇,才慢吞吞地坐回沙發。
外套上的血跡依舊幹涸,觸感偏硬,湊近了還有絲鹹腥味和洗衣液的清香。
周蒼衡的衣服上是同樣的清香味。
半個小時後,富貴上來了一趟,帶了點吃的喝的,還拎著本雜志往他手邊堆。
周蒼衡被塞了把勺子,正一口口喝著白粥,富貴光是看他這麼吃都嘴裡淡出鳥。
“我一會先回去,明天再來。”富貴半邊身子擦傷,僵硬地挺直著背,看向周蒼衡手中被血汙沾染的外套,“這件衣服我帶回去洗洗?”
周蒼衡頓了頓,將衣服對折遞過去,點頭道:“麻煩了。”
外套還留有周蒼衡的體溫,富貴下意識看向他,卻見他重新低著頭喝湯,沒什麼其他表情。
富貴摸了摸外套的口袋,指尖觸及到某個堅硬的物體:“這是什麼?”
周蒼衡手一頓,抬起眼皮看到富貴手指間夾著的某個小密封袋子,只有二分之一的巴掌大,裡面放著一個稀巴爛的黑色圓形小貼片。
看清那是什麼之後,周蒼衡呼吸停了一秒。
是先前掉在樓梯上的定位器,早就在慌亂下被踩爛了,目前只是一堆廢料。
卻被吳景文好好收著藏了起來。
周蒼衡還記得那晚上成橙子無辜受傷後情緒不穩,差點控制不住對阿平動手。
吳景文拒絕警方帶他們回市裡的提議,把他堵在房間沒讓出門,直到周蒼衡恢複平靜。
“碎成這樣,不能用了吧?”富貴見他竟然把這破爛收回去,不禁問道。
周蒼衡將它揣進口袋:“有用。”
富貴茫然:“哦……”
周蒼衡靠著圓桌邊緣,正好看到她肩膀處的白紗布,想起了陰魂不散的7號,皺著眉說:“這是他自從綁架你之後第一次出現?”
“對。”富貴回憶了一陣子,疑惑地問,“奇怪,他為什麼突然又找上我?”
眼前的女人陷入了困惑,那張與他有五六分相似的臉上糾結萬分。
周蒼衡低聲道:“為了恐嚇我。”
富貴顯然沒有聽清楚,她還在自言自語:“上回把我抓走也沒有原因,每次都是盯著我,我還以為他想把我解剖……要不是小綠毛替我轉移注意力,我估計早遭殃了。”
周蒼衡問道:“他對季晨做了什麼?”
富貴回過神,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他們把小綠毛帶出去過幾次,但每回季晨只是捱了一頓打,聽他說是因為答不出來一些話。”
“什麼話?”
“小綠毛說他沒聽懂,只知道跟他爸有關系。大概那倆變態知道他真是個傻白甜,所以才放心地讓他活了這麼久。”富貴感慨道,“不管了,想不明白,我先走了。”
周蒼衡若有所思。
聞言便送她出門,叮囑道:“路上小心。”
直到人消失在盡頭,周蒼衡重新關門上鎖。
整個空間重歸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