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花擺滿了客廳,他誓死不回家的表哥正在指揮管家往地毯上掰愛心,向來剛正不阿的家庭環境瞬間變得紙醉金迷起來。
吳沉可以預料到他爸回家被氣得先吞兩顆速效救心丸的場景,他心驚膽戰地換了拖鞋,踮著腳尖走回自個房間。
半個小時後,樓下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關門聲,伴隨著“小兔崽子”的怒吼。
吳連滿眼玫瑰花,顫抖著手撥開書桌上的花瓣,由於自家兒子在樓上努力寫作業而強行嚥下一口氣:“找我什麼事?”
“那份影片洩露了。”
吳連眼皮都不抬,吹開茶葉緩緩喝了口壓壓驚:“什麼影片?”
“周蒼衡把我帶走的影片。”
是周蒼衡不是周何。
“周蒼衡九年前就死了,他的母親和妹妹也早已失蹤,我之前就告訴過你。”吳連搖搖頭彷彿在嘲笑他的天真。
吳景文挑著眉:“我一直在想一件事,你到底是什麼時候知道周蒼衡的存在?仔細想來,應該是四年前。”
茶葉水過於燙了,吳連為難地無法下嘴,只能慢悠悠晃著杯子,對吳景文直白的回答視若無睹。
——有些話題他們始終遮掩為了尋求短暫的平衡,然而總有一天要打破薄冰。
說這話的時候吳景文絲毫不退縮,他簡簡單單靠著椅背,悠閑、強悍而警惕,身量極其有壓迫性,彷彿一頭成年的孤狼,身上又有這些年遊走在商界與人談判的技巧,如果是普通人坐在他對面可能早就繃不住說真話了。
“我這段時間遭遇了什麼,你應該都知道,不必我再重複。”吳景文一動不動地垂著眼,手裡把玩著打火機,“或許這些事根本就是周蒼衡告訴你。”
吳連終於出聲,他搖著頭:“你似乎覺得我跟他的關系很好?甚至會得到他的信任從而得知你們所有的行蹤,你不覺得你的那位周蒼衡一直在避免與外界接觸嗎?”
是了,周蒼衡一直都謹慎地處理著周圍的一切,可在徐輒出車禍那天一切都不一樣了,他們之前一定有自己不清楚的聯系,這種聯系或許更早。
吳連雙手合十突兀地從風輕雲淡轉而直視他:“四年前我確實見過他,他帶著個昏迷的女人,渾身都是傷。我認出了他,但是他身上秘密太多,是怎麼從九年前那場爆炸活下來,活下來又為什麼不來找我們?我查不到他的過去,似乎有人在故意抹掉他的過往,所以我無法為他做什麼,只好送他們去了雲昆的醫院,作為代價,他們必須待在南境不能私自亂跑。”
“安排在南境而不是把他抓起來,這不像你的風格。”吳景文不理解。
“沒辦法,他的事情太過複雜。”吳連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陽xue,“我曾讓雲昆的腦科專家為他會診過,那些年他精神方面有些問題,極其壓抑且有自毀的傾向,幾乎不讓任何人靠近。我還沒有查清九年前的事情,他就這麼死了,得不償失。為了維持現狀,我幾乎不出現在他附近,給予他有限的自由。”
壓抑?這是真的。
至於自毀傾向……定期去醫院,每早一杯蜂蜜水,會在網上挑各種口味的貓糧,在吳景文家甚至開始嘗試舉鐵。
“不知道他看上你哪點?對你還挺好。”
吳連不解地上下打量他,臉上寫滿了“難道這就是白菜的最終歸宿”這種相當不給面子的字眼。
吳景文若有所思,因為九年前的事情而讓吳連保下立場不明的周蒼衡,這理由說得通。
吳景文想起某個人:“趙秦是誰?九年前發生了什麼?”
在那種警力的保護下,為什麼會有人輕而易舉地混入其中?
聞言吳連眯起眼:“趙秦……周蒼衡的副隊。當年警方懷疑九年前是他將人放了進去,那時趙秦的未婚妻被綁,出於考慮周蒼衡並沒有將他帶去營救,可他的未婚妻早就被折磨至死,所謂營救不過是一場空,這件事距離爆炸事件不過一個月。”
“不過……”吳連話音一轉,“周蒼衡對趙秦有種莫名的愧疚情緒,這是為什麼,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