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早上六點半。

一大早溫度比昨天直降兩度, 太陽藏在烏雲後, 賓館門口拉過一輛哆哆嗦嗦的早餐車，煮玉米的味飄滿大半個街道。

阿麗揣著小包袱帶著杯豆漿，一路小跑回樓上, 順道敲醒了好幾個同事。

“醒醒！8號房喊人了。”

同事哭喪著臉爬起來，盯著螢幕長亮的紅燈。

護士的工作就是這麼猝不及防。

阿麗扭了把脖子想著哪天查查頸椎病，剛把工作證摘下來，臺前多了隻手, 骨骼分明指尖泛著白，很漂亮的男性手掌, 手背透著不明顯的青紫色血管。

阿麗本能地想練個紮針, 這種手背一定很難紮。

“請問。”

嗓音有些微啞，擋不住本質的清透, 阿麗抬起頭, 眼前站著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 身上帶著濕潤的水汽——可能剛從外面回來。

或許因為睡眠不足而神色懨懨, 整個人看上去病態的消瘦。

“823的病人昨晚上情況怎麼樣？”他以拳抵唇禮貌地別過頭咳了兩聲，“我是他的朋友。”

823？昨晚上車禍做了十幾個小時手術的那個。

“昨晚上發了高燒，不過現在退了，還要繼續觀察。”阿麗翻看著病歷, 因為對方太高有些受制於人的假象，她站起來看了眼，驚愕了下，“你之前不是來過了嗎？”

對方顯然一愣, 沉鬱的眼眸都被疑惑撞來小片清亮。

“我來過？”他古怪地問道。

“你還向我討了杯水。”阿麗點點頭，突然體恤道，“嘶——你是不是一晚上沒睡？疲憊了很多，看上去有點不一樣，趕緊休息休息。”

“謝謝。”周蒼衡一目十行翻完了病歷，重新遞回去，“不過你昨晚上看到的人不是我，我昨晚上睡了三個小時，就在對面賓館。”

“啊？”阿麗警惕起來，“那他是誰？”

周蒼衡低聲笑了笑，搖搖頭：“我不知道。”

他只睡了三個小時就驚醒，推開吳景文搭在身上的手，披了件外套，一出門被凍得指關節都僵硬起來。

守在病房門口的倆便衣走了一個，剩下那個靠著牆微微垂著頭。

病房內心率監控儀正常地運轉著，並沒有出事。

不一會剩下那個也走了，周蒼衡拿著護士友情贈與的一杯熱水緩緩走過去，在原位置坐下，拿出手機給熟睡的吳景文發訊息，斟酌著語句告訴他自己先回去了。

“周先生？”身側傳來道聲音。

周蒼衡尋著聲音抬起頭：“是你。”

對方手裡拿著包餅幹，詫異地看著他，周蒼衡指尖一頓，將簡訊發出後站起來，伸出手：“你好，周何。”

對方猶豫地伸出手：“孫信。”然後嘿嘿一笑，“上江之後，好久沒見了。”

周蒼衡笑了笑。

孫信渾身輕便，頭發還微微翹著，顯然剛起床沒多久，他疲懶地往椅子那頭坐下，眼神微動，說：“我聽說老徐進醫院了特意過來看看，周先生怎麼在這？”

周蒼衡單手插兜，靠著對面牆壁，望向病房內，說：“吳景文昨晚上住在對面賓館，還沒醒，我代替他來看看。”

比起“吳景文”三個字，“還沒醒”直接沖擊了孫信筆直的內心，他眉尖瘋狂抽搐，吳景文平時在公司一舉一動讓他腦補偏了，尷尬地應了聲。

“祝你們百年好合哈。”

周蒼衡：“？”

孫信琢磨著要不要送個紅包過去，可他沒帶現金，只能微信轉賬，然而更大的問題是他沒有周蒼衡微信，現要似乎有點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