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睚眥必報

睚眥必報

馮家今日上上下下都沒什麼心情搗騰飯食,尤其是馮家夫婦兩人,聽了女兒說待會兒又要離家,心裡就跟被烈油澆過了一樣,滋滋拉拉的,灼痛不已。

魏鬱春為不讓爹孃妹妹為自己再焦灼不安,她在家中裝作表面風平浪靜的模樣,安安靜靜地用剛從院中菜地裡採來的豆葉,投至鍋中勉強煮了一鍋稀藿羹。

藿羹剛出鍋沒多久,還冒著寡淡無味的熱煙時,關闍彥剛好收拾好王家的爛攤子,回了馮家。

他辦事所消至多兩柱香的時間,所以天色尚早。

巧兒也被喚出來吃朝食了。

馮家夫婦面色蒼白地癱坐在前院子草棚上,腿腳不便下,魏鬱春不肯他們多動。他們只好等著女兒把舀好的羹湯端過來。

夫婦二人看到關闍彥的身影時,面色才稍有好轉,勉強扯了個笑容問他:“小兄弟啊,王家那邊的事情怎麼樣了?”

關闍彥肚子空空,一大早起來動來走去,方才在王家不僅目睹腥氣之景,還要費力挖坑埋屍,所以神色也很差。

他亦是勉強回應馮家夫婦:“病妻王氏已經燒完埋葬好了,鄉親們擇日會為其辦場白事。”

南禺雖被中晉接手管理許久,但處處貧窮無秩序,村子的規模也遠比中晉中原之地的小很多,分佈又極其零散,村人愚昧無知,所以連負責管理村中雜事物的裡正都沒有一個。

還好大家心性淳樸,村中遇事,只要不涉及太過分的利益,家家戶戶都會有個照樣,所以這次王家遭難,村人們都會給予幫助——其中不外乎一些錢財上的幫助。

當然,此事同遊蕩於各個村子野溝的地痞流氓,抑或是野孩子們都沒有關系。

而至於再摳門的村人,也會為了顧及面子,多少會給點小錢資助。

馮家夫婦一聽此話,就知道這是快用錢的地方,不假思索地問起關闍彥來:“村人們打算送多少銀錢去?”

關闍彥搖搖頭,說道:“村人們心性不定,此事還未有人商議過,晚輩不知。”

馮父畢竟也是一家之長,很快就主動做出了決定:“雖然我們家春兒沒有幹過那些髒事,但咱家暫時也和這些事情脫不開幹系。鄉親們遭難,一時沖動誤會了我們,這才無人願意偏袒我們。這種關頭下來,咱家能多給些銀錢,就多給些吧。”

馮母聽罷,剛哭過的淚眼瞬間又彌漫起一層水霧,她期期艾艾道:“孩子他爹,如果這樣,今年夏賦的銀錢我們該如何負擔?”

是啊,如今已經快到六月了,距離夏賦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

馮家本就家境困難,馮家夫婦落了殘疾後,本靠著魏鬱春略有起色,誰知道又攤上今日這麼個雪上添霜的怪事?!

關闍彥皺緊眉頭,他雖深知當今聖上寬農限商,從而導致國家以農收為主要稅收來源。

但中晉早已實施鼓勵生産、輕徭薄賦的政策,像馮家這般困頓的人家早可上報家中情況,免除黃冊以及魚鱗圖冊帶來的各種稅收方面的限制。

馮家何須再過得這般無奈?

另外,即便馮家沒有幾遭災難,也依舊要任由稅吏濫收錢財。不外乎馮家,整個古溪村,甚至整個南禺都是如此。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關闍彥這人雖然平時看起來沒心沒肺,嘴臭臉臭的。但他很重情誼,受了馮家的恩,哪怕還人情還到整個南禺頭上,顯得太愛愛管閑事,他也毫不覺得麻煩。

當然,若是有人欠了他的人情,抑或是挑釁了他的底線,他也會一個不落地狠狠記在心裡,絕對會想盡辦法把仇報得一幹二淨,是個睚眥必報的性子。

於是,他心中忿忿不平的正義心再度蠢蠢欲動起來,心中盤算,若是以後複職,必回京上報南禺民事,將蝸居此地的害蟲一個不落地都彈劾個盡!

但這些也得等他查清被刺殺的真相,報完仇之後再說。

眼下,在為自己報仇前,他甚至還得先幫魏鬱春善後了古溪村的怪事。

他腹中至今還徘徊著那股糜爛腐臭的味道,又餓又沒食慾,所以暫時先將心事擱置。

魏鬱春已經把一大盆從大鍋中舀來的羹湯端上了桌,很奇異的是,分明是賣相極差、看著還像是豬食的飯食,卻引得關闍彥渾身一陣清爽。

因為藿羹太過清淡,反而顯得豆葉有種不加修飾的清新味兒,剛好中和了關闍彥氣管和胃裡的重腥味兒。在他鼻尖,這些就連當地村民都看不上的稀湯,聞起來都像是早上掛在樹枝綠葉上的晨露,竟有些欲罷不能。

他嚥了咽口水,奈何秉性傲嬌,不肯拉下面子主動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