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長夏逐夢

長夏逐夢

關闍彥瞥眸一笑,有心提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話:“多謝大夫的藥湯,光是被藥香薰了一陣,腦瓜子都好似變得輕飄飄了。”

估摸方才突然開竅,多少有藥味兒的幫襯。

陸子禮面色不改,回他:“公子舒坦便好。”

真武湯已成,陸子禮斂衽提勺,給藥湯過了篩,濾過了不少沉滓,才盛了一碗姜黃色澄澈的藥湯給關闍彥。

關闍彥靜靜等著藥冷,眼看魏鬱春那鍋藥也要好,索性將自己心中所想丟擲:“我這遠房親戚應當燒得不重,還勞煩大夫您為其熬藥,不如待會就由我端過去給她服用吧?不然實在是對不住。”

陸子禮靜靜地看著他天衣無縫的神色,想起那姑娘畢竟是個年紀不大的小娘子,服藥這等親近之舉還是交給家屬去做更好。但說實話,比起遠房親戚,陸子禮倒更傾向於相信這兩個人之間有點什麼。既然有了顧慮,再拂了人家的請求就不合適了。

二人繼續對坐,關闍彥為避免被迷香擾亂神智,早已用起了閉氣功。他耷拉著眼皮,佯裝睏倦,實際上不過是在等待藥湯轉涼。

眼看時辰要差不多了。

陸子禮心中同樣想著,他服下過抵禦藥迷的清心丸,而面前的男子,不是應當被自己混用三種藥味兒的迷香迷暈過去了嗎?即便一開始時他沒反應,這麼久下來,也不該還是沒效用。

陸子禮心中剛有此疑慮,關闍彥就哎呦一聲,捏起太陽xue,那張淩然堅毅的臉直接擰成了一團。

“公子怎麼了?”

“害,不知道怎麼回事就頭暈了,估摸要睡覺,昨晚上淋了一夜雨沒睡好吧!”

陸子禮微蹙的眉鬆了鬆。

關闍彥將微涼的藥湯一飲而盡,旋即拜託陸子禮將魏鬱春的那份藥湯盛了出來,一句多謝後,踩著虛虛浮浮的步伐將那碗藥湯端走。陸子禮則在原地盤坐著,等關闍彥出了草堂子一陣子,他才起身走到門前,往東側長屋觀望。

關闍彥正眯惺忪著眼,扶著魏鬱春坐起來,將藥湯一勺一勺送入她的口中,動作笨拙,五勺裡能有三勺掛著人嘴角滑落到衣物上。這倒不是關闍彥成心要演出來的,照顧人侍藥本就為難他,能做成這樣,他已經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了。

不過這些場面落在陸子禮眼裡,更像是一個口無輕重但做事穩重的人,因迷藥亂了神智,而做出的愚鈍之事。

陸子禮微微頷首,籲了幾口短嘆,若有所思。

他本打算將這兩個人請進家門後,用眼前佈下的種種假象讓他們打消心中疑慮,該給的東西給了就叫他們自請離去——昨日的意外既起,若再隨心所欲驅趕他們,只怕更遭人懷疑。萬一被人多舌出去,便是違逆了天仙,後果不堪設想。

但他對關闍彥極其在意,絕知此人不大好糊弄。想著若這兩人不肯快速離去,就對他們言說昨日潮寒氣過盛,送他們一鍋驅寒解熱的湯藥,配合著屋內姜氣和真武藥氣炮製出一味迷神香,直接將兩人迷暈了就好。

但他實在沒想到,這二人裡竟有一人恰好得了熱病,湯藥的贈予變得更合理了起來。他便將計就計順著局勢而動了。

早知如此,他就不該在這段時間讓任何人接近院子。

可若真是這樣……眼看存銀將空,那小孤女每日沒有上好的食材供養,誰能每日為他女兒換血?

要怪便怪天命了。

若是關闍彥和魏鬱春和往年此時間來拜訪的富人一樣就好了,要不然現在怎麼會牽扯出這麼一大堆難以料理的事情?

或者說,也是怪他太執迷於自己手頭的計劃,沒在意外界對他的看法。他只知道每年來此看診之人多是身患難治之症和濕病的富人,卻不知道外界多數鎮人,發現他每年此時不好惹的規律。一般窮困者豈敢叨擾?唯有迫不得已還惜命至極的富人敢來尋他罷了。他錯把規律當作了常事。

陸子禮又想起那小娘子魏鬱春昨日與他訴說的諸多苦衷,他雖為人古板,但卻是個豆腐心腸,禁不住心軟。這才為後來的事情埋下了隱患。

所以他現在後悔極了。

罷了,事已至此,等他們下午醒來,自己這邊的事情應當都做好了,只要他們不要隨意走動,沒什麼破綻可暴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