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窟玄夜1)
關闍彥聞訊趕去,發現那是一堆散落地七七八八的骨頭,從頭到尾,勉勉強強還能看出是個成年男人的屍骨。屍骨有一大半都嵌在靠石壁腳下的泥地裡,有了一些年份,但不會超過十年。
泥地下還嵌著什麼東西繞在屍骨的橈骨上,他俯身下去,用手撣了撣灰,發現那是一隻串著黑白色陰陽珠串的手鏈,手鏈在骨頭上纏繞了至少三四圈。他的臉色頓時暗下去,因為除了風水羅盤外,這位奇世的先生還有一隻喜歡得不得了的至寶——陰陽串。此物做工粗糙,黑白色搭配不均,像是被隨意潑了染料染出來的劣質品。
先生喜歡將其繞在左手腕上,一繞便是三四圈……
他本以為先生沒有隱世,而是用死遁離開了人們的視野。或許先生還活著,他說不定還能再找到他。但看到這具屍骨的那刻起,他便放棄了這個不可能的念頭。
“你怎麼了?”魏鬱春憂心仲仲。
關闍彥怏怏不樂:“在破陣時,我發現陣法和曾經授我奇門之術的高人布陣的思路一致,我本以為是巧合,怎麼都想不到盤龍山的陣是他親手佈下的。”
他舉著手中的風水羅盤:“此物還有這具屍骨……都足以證明,他便是那位布陣高人。時過境遷,未曾想過我與他會以現在這樣的方式再遇。”
“他為什麼會死?”
“傳聞中,世人不接納他,鬱郁而終,死在隱世之地。但如今看來,他在死去之前還特地佈下了此陣,想來是為了以了心願吧。”
“就像錯失好馬的伯樂一樣。這樣的錯過,的確惹人痛心。”魏鬱春默默垂下首,以示默哀。
關闍彥捧了一抔土撒在了屍骨上,將風水羅盤收入包裹中,道:“屍骨風化太久,無法查明死因,與傳聞不符。屍骨所在之地又如此敏感,處處存疑,若有機會回故地,需嚴查清楚。”
魏鬱春頷首,等他手裡的事情了卻,她才跟他說:“跟我來,我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線索,和陸子禮有關。”
聽到陸子禮的名字,關闍彥立馬精神了起來,然後隨著她一起往另一處石壁走去。
魏鬱春手裡舉著蠟燭,努力往上夠,但卻也只能照亮一隅。
她便踮腳便道:“我剛才看到一些文字組合和陸子禮給的拓印裡的很像。”
關闍彥看著她那副著急忙慌的模樣,眉頭上揚,也沒問她,直接站在她背後,抓走了她手裡攥著的蠟燭。二人的手在無意間有了觸碰,電流之感再度襲來,魏鬱春忘記了眨眼,又聽到身後之人帶著笑意的嗓音低低的:“算了,你這小身板子能夠到什麼?”
“嗯……嗯。”魏鬱春不敢轉身,也不敢多言,她的臉紅得快漲開了。
但刺激的還在下面。
關闍彥壓根沒聽到魏鬱春說話,只感覺到幾絲嗡嗡嗡的聲音在身前顫,他見女子一動不動好像木樁,他狐疑地前傾身子,撇頭繞過一邊,露出半邊側臉,正盯著她看。他手裡的燭光顫顫巍巍,將他的眸子照得透亮,宛若星辰。鼻樑也很高,勾勒著側臉上最漂亮的線條。
“你方才說什麼?”
“我……在看你。”
她只感覺心跳漏了一拍,也不知自己到底在說什麼。
關闍彥也懵了,魏鬱春這才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她連忙堆笑,不過這笑容放在她這張冷臉上實在牽強:“哦……哦,我是說,我在看你……手裡的蠟燭,這樣才能保證照亮石壁上對應的位置。”
“馮迎春,你今天越發不對頭了。”
魏鬱春心想,難道暴露了?
她硬著頭皮道:“怎麼了?”
關闍彥叉腰皺眉:“你今天有點太好說話了,老實說,是不是在心底說我壞話?畢竟你確實需要我的保護,不討好討好我一點,容易出事吧?”
她眨了眨眼,想到古溪村他的種種行徑,心想,他以為自己和她一樣嗎?
看來他沒懷疑到那方面,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紅潮也散去了,她恢複理智:“當然沒有。”
關闍彥彎著蓄滿疑心的眼,指著她道:“是不是心裡又在謀算什麼壞注意?”
魏鬱春一時無語,她的目光已經移開他,直接投射到了石壁上被照亮的文字,道:“你覺得是什麼就是什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