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消失的山

消失的山

二人搭馬瘋走,鞍上一高一矮兩個身影在晦暗的夜幕下,好似被惡趣味地裁剪成了連體嬰的模樣,簡直是似曾相識——不久前,魏鬱春也是以這樣的方式,被關闍彥從避暑宅帶入杜府的。

遠山外翠綠的山眼閃爍在黯淡的夜幕中,近看過去,茂林遍野,鳥獸鳴啼,深入其中,跨越底下xue道,宛如惡鬼異世的洞市為他們開放而來,千奇百怪的東西盡情鋪陳在了眼中。

關闍彥也為魏鬱春準備了只面具,沿路過去的人只見“董郎”大人急色匆匆,哪裡敢去細究他身邊帶著的女人是誰?

在魏鬱春還在驚奇之間打探洞市阡陌怪聞時,關闍彥竟已經帶著她來到了一處方方正正的花棚底下,支撐棚子的木樁子下坐著三個頹然的身影。

左邊一個老嬤嬤右邊一個帶著鐵面具的奇怪壯漢,還有中間夾著一個生得最為古怪、腰背最為佝僂的瘋老人。

戎嬤嬤與董十郎早已心如死灰,本以為喂給他們毒藥的關闍彥再也不會回來,所以提前安詳地給自己準備了個舒服的地方,靠著等死了。

這不,熟悉的氣勢朝他們鋪天蓋地地襲來。他們死氣沉沉地抬眼,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董十郎跟戎嬤嬤左一個抹淚又一個擦嘴的,撲過來哀求:“哎喲大人大人!你可算是回來了!阿拉翁我們洗幹淨了!身上啥胎記都沒有,更不提什麼黑花不黑花的了。”

魏鬱春在後頭默默料想:“沒想到關闍彥還在追查南禺印記的事。”

她看向還歪倒在木樁邊的“阿拉翁”,心中大致有了念頭——看來這個老人是南禺人。

難怪他突然大發慈悲,要將她一起帶來,莫不是覺著他們都是南禺人,有共同話題?

關闍彥尋思著將來也不可能再回洞市這個鬼地方了,便將解藥拋給了戎嬤嬤跟董十郎,玩味不已:“行了,你倆滾吧,不過我在解藥上還做過手腳,若是將今日之事說出去半個字,藥物作祟必會爛了你們的舌頭。”

戎嬤嬤跟董十郎被嚇得齊齊一震,忙不疊弓腰:“好好好!我們滾我們滾!大人放心,啥也不說!”

魏鬱春被這個場面逗得有些想笑,因為她一路上跟關闍彥形影不離,不曾見他改造過任何東西,更不提什麼解藥了。

他唬人從不需要理由,只消氣勢壓夠、態度夠狠絕便可。

所以憑什麼他要她說話記得打草稿,分明他也是理虧的人。

魏鬱春微微不服,但她很快就被關闍彥喊回了神。

關闍彥跟她湊近阿拉翁,都彎下身子,揮手過去,想把老翁遊離在外的魂魄搖回來,那老翁終於看到了他,忙要嚷嚷什麼“阿拉麻拉”。結果,目光再瞥到魏鬱春身影的時候,突然安靜了,他手舞足蹈,忙從地上騰起,那副仰頭遛腿的模樣又起來了,他迅速繞到魏鬱春身邊,好似將關闍彥當作了空氣。

關闍彥只好無可奈何地喝他:“你這老東西……”

阿拉翁用新奇的目光看向魏鬱春,魏鬱春垂著眸子想要安然接受這些,可發現,她居然被盯得心慌了。

阿拉翁詭笑起來:“嘿嘿嘿,你這小丫頭奇怪!真真奇怪!”

“哪裡奇怪?”關闍彥擰眉。

“長著南禺身,不是南禺魂啊!比你還不像南禺人呢!”

老翁的話好似帶著滲了毒的甜絲絲之味,挑撥人心的同時,也叫人沉浸其中,被恐懼籠罩。

魏鬱春面具下的臉血色幾乎消了大半,因為這老翁說得玄乎,可句句屬實,她的確佔據了本是南禺人的馮迎春的身體,現在的她,半人半鬼。她冒著冷汗,可必須保持冷靜,因為身邊還站著個善於觀察的關闍彥,她不能輕舉妄動。

她牽強地笑了笑,要跟關闍彥說話:“這老翁應是神志不清,說的話並不……”

並不可信。

可關闍彥壓根沒有要懷疑她的模樣,他甚至看都沒看她一眼,模樣自洽,活像是在故意躲避什麼……但,他這人心思那麼深沉,做事更是直率明瞭,何時躲避過什麼?

關闍彥剛好打斷了她的話:“你這老頭怪會胡說八道。”

老翁不看他,還是咯咯咯笑著,嘴裡嘟囔:“阿拉莫拉撒!”

魏鬱春懸著的心終是安了回去,而關闍彥立馬進入正題,他拿出了陸子禮的遺物,那是一份與魏鬱春之前見過的全然不同的拓印文書。

關闍彥此時也想起來,魏鬱春還不知道陸子禮的結局,簡略表達道:“陸子禮跟他的女兒的確死了,他雖未繼續造孽,並把從盤龍山竊走的法器毀了,但他將我們引到盤龍山,是為了殺死我們的事是事實。他隱瞞了自己是二十年前盤龍山腳下信徒後代的身份,要不然也無法破譯古文換臉秘術。他死後,我派人又去了禺山鎮,從他家中搜出了這份我們未曾見過的秘術,多半跟換容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