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外面喇叭換了歌,開始放《起風了》。學校可能是想用這首歌喚起高三生的情感,但用力過了頭,讓人覺得它其實是想早點把高三的送走。
聯考之後,阮寒月上課狀態不太好,謝慕塵經常問她昨晚幾點睡的,得到的答案要麼是淩晨,要麼一晚沒睡。
這種作息誰能頂得住?
謝慕塵擔心地皺眉:“……小月亮,熬夜學習效率高不了。而且你的身體也遭不住。”
阮寒月搖頭:“不是我想熬夜。”
她閉著眼,眼皮是遮不住的烏青,語氣有些累:“我失眠了。”
出聯考成績的那晚,阮寒月做了個夢,夢裡她高考考了二百七十六分,沒考上大學,只能去複讀或者找關繫上大專。
她當場就被嚇醒了。然後再沒睡著。
……好恐怖,哪怕知道這種事情不可能發生也還是好恐怖。
阮寒月笑笑:“如果真考不上的話,我就去考個證當廚師……啊,當廚師是不是也要看學歷。”
“不會考不上。”謝慕塵說。
阮寒月笑容微斂。她其實是想用開玩笑的語氣緩解一下心情,看起來,果然不好笑啊。
夜裡,阮寒月除了安眠藥,什麼助眠的方法都試了,沒有半點用處,依然只能第二天一早拖著疲憊的身體聽課,有時頭會突然傳來一陣疼,她有點懷疑這是猝死的前兆。
謝慕塵很認真地告訴她不要再早起做早餐了,他可以負責去買,被阮寒月笑著反駁了:“早餐都是速食,我洗漱的功夫就溫好了,根本算不上早起。”頓了頓,她說,“況且,你每天都幫我接水,總要讓我能為你做點什麼吧。”
謝慕塵沒說話,眼神有些悲傷地看著她。
悲傷?又好像不是。阮寒月沒精力去分辨了。
一連幾天,阮寒月就這樣捱了過來。
“秀姨說按摩頭部xue位有助於睡眠。”週六放學,謝慕塵揹著書包走在阮寒月身邊,“可以試試。”
“嗯?怎麼試?”阮寒月下意識應聲。
“我跟秀姨學了一點……”
阮寒月以坐姿靠在沙發背上,微微仰頭,謝慕塵在她身後輕輕給她按摩著。
這個視角免不了會和謝慕塵對視,阮寒月眼神不知道放在哪兒,幹脆閉上了眼。
頭皮的觸感無法讓人忽視。明明小時候許聞舒和阮思聽都會這樣給她梳頭發,當年可沒發現被人摸頭的感覺會那麼癢。
當年,阮思聽買了很多亮閃閃的發圈,摩拳擦掌想給她打扮,擺弄了半天,被許聞舒嘲笑說像在頭上搭了個雞窩,那些發圈最後也不知所蹤。
當年,許聞舒突發奇想要自己給阮寒月剪頭發,拿阮思聽試手。結果阮寒月還是老老實實去了理發店,只有阮思聽將那奇怪的發型頂了大半年。
當年……
……當年。
“……”
感覺到她呼吸漸漸平緩,謝慕塵動作更輕。他看著阮寒月在不清醒的情況下不自覺皺起了眉。
半睡半醒之間,阮寒月忽然感覺眉間被人撫了一下,立刻睜開了眼。
瞳孔沒來得及聚焦的那瞬,她卻將謝慕塵眼底的情緒看得清楚。怔了一下,阮寒月忽然覺得有些想笑。
她到底在擔心害怕什麼呢?
阮寒月抬手,握住了謝慕塵的手腕,感覺到後者明顯頓了一下。
“塵兒——哥。”阮寒月停頓了一下,然後笑著改口,“——慕慕。”
“……啊?”
謝慕塵還沒回過神,便聽阮寒月下一句說:“你是在心疼我嗎?”
她眉眼彎彎:“放心吧。你給我按了這麼一通,好像打通了我的任督二脈,突然讓我想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