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8
說實在的,曲江吟毫不意外趙淑卉會說出這種話來,畢竟來之前她和系統就一致認為對方大機率沒憋好屁。
她沒感到意外,卻不代表著她不會反擊。
“啊對對對,我眼光不行,不像您,眼光毒辣,找的老公都吃上公家飯了。”
一般人面對如此辛辣的嘲諷,早破防了,趙淑卉卻沒什麼反應,臉色無比平靜,像是根本沒聽見曲江吟說了什麼似的。
“他自作自受,我落得清靜,這樣的結果,我很滿意。”
看著她靜若幽潭的眼睛,聽著她毫無起伏的聲音,曲江吟心頭猛然竄起一股火焰,逼得理智退避三舍,燒得鎮定蕩然無存。
“哼!罪過他擔了,清靜你享了,全國各地數以萬計的受害者呢?運氣差一點的,命都沒了!運氣好一點的,落下一身病,大好人生毀於一旦!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個既得利益者,哪來的資格談滿不滿意?”
曲江吟任由譏諷調動自己臉部的肌肉,“區區二十來年的有期徒刑,受害者不滿意,絕大多數老百姓都不滿意,要我說,他就該牢底坐穿!”
要不是看在他是徐逸風父親的份兒上,她才不會用“牢底坐穿”這麼委婉的說法呢,肯定會直言不諱地說出讓他以死謝罪的話來!
義憤填膺的話語猶如一陣微風,穿過趙淑卉的耳道,湧進她的大腦,尚未掀起波瀾,便消弭於無形。
面對就差指著她鼻子罵的曲江吟,她仍舊面不改色,冷漠得像個不會被情緒支配的機器人。
見她從始至終都是那副滿不在乎的表情,曲江吟驀然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和三觀差異巨大的人交談,實在是太費神了。
她默默嘆了口氣,沒再浪費口舌。
她不說話,趙淑卉反倒開口了:“想不到你還是個嫉惡如仇的性子。”
曲江吟不明白她為啥要說這個,也懶得揣摩她的心思,只想離她遠遠的,便直截了當地說:“您還有什麼事沒?沒有的話,我先走了。”
“這麼急?”
“我約了朋友去逛街。”
這不是藉口,她確實和安歆語約好了要一起去逛街,只不過現在離她倆約好的時間還有兩個多小時。可她寧願自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溜達,也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趙淑卉這個人情味兒還不如酒店送餐機器人濃的家夥身上。
趙淑卉撫著微微發燙的茶杯外壁,垂眸瞥了一眼紅濃明亮的茶湯,“可惜了,茶要細細品才有滋味。”
“您慢慢品吧,我就不奉陪了。”
她執意要走,趙淑卉總不能不顧臉面拽著她不讓她走。
“都說百聞不如一見,雖說時間短了點兒,但親自見過你之後,我能理解逸風為什麼會喜歡你,不過,我不得不潑盆冷水,綜合各方面的條件來看,你們兩個並不合適。”
曲江吟拿起包包,站起身來,撂下一句“合不合適,您說了不算,我們兩個說了才算,再見”,便大步朝包廂門走去……
七月初,徐逸風去外地出差了,一去就是半個多月。
半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他白天被繁忙的工作壓得愁眉不展,晚上被吊詭的噩夢嚇得冷汗漣漣,整個人肉眼可見地憔悴下來。
他原以為夢到江吟把他當成安鈞羽已經夠可怕了,沒想到還有更恐怖的——江吟發現他不是安鈞羽之後,大失所望,鐵了心要和他分手,無論他怎麼做都無法挽回。
夢裡的畫面無比真切,無盡的絕望跨越夢境與現實的界限,直撲他的心髒,哪怕他醒了,也會陰魂不散地盤踞在他心頭,給他帶來堪比鈍刀子割肉的痛苦。
這份痛苦是那樣真實,以至於他將醒未醒的大腦下達的第一個指令便是——快去確認一下心髒是不是真的受傷了!
所以他每次醒來都會下意識捂住心口。
眼瞅著他眉宇間的倦色一天比一天濃鬱,助理都看不下去了,不管是找他簽署檔案,還是向他彙報工作程序,都會一臉關切地補充幾句勸他好好休息保重身體之類的話。
他也想好好休息啊,可是他試了許多種方法,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那些噩夢。
只有和江吟在一起時,他才能睡個安穩覺,不過,如今她倆相隔數百公裡,他總不能丟下手頭的工作,飛回江吟身邊,只為睡個好覺吧?
幸好他生活在科技發達的現代社會,每晚都能透過手機見到江吟,不然他都不知道該怎麼熬過這些苦哈哈的日子。
他不想讓江吟擔心,為了掩飾自己日益憔悴的臉色,每次影片的時候,他都會找個光線充足的角落,還會在手機拍不到的地方弄個反光板,這樣,鏡頭裡的他就會顯得容光煥發。
返程之前,他還專門抽出時間去了一家廣受贊譽的美容中心,根據自身的需求,做了恢複期很短、效果又比較顯著的醫美專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