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東道南部,遼城郡,
羅氏一族的內城,家主大宅的牆頭上,羅湛容滿嘴苦澀的看著外面攢動的火光和兵刃的反光,而圍繞在他周邊的大多數人,雖然頂盔貫甲而持刃在手,卻是露出一種如喪考妣的絕望與頹勢來。
直到這一刻他才深刻領悟到自己錯了,錯的實在是厲害啊,本以為在擊敗和驅逐了一切競爭對手和潛在的挑戰者,能保住這份家業。
但是沒想到,人家最終要的只是一個可以站在臺面上的傀儡。這些年的盤算和努力,就像是一個最大的笑話和諷刺。
為了奪取並且保住本家的這個位置,他可謂是費盡綢繆而機關算盡,付出了無數的代價也一次次突破了底限,現在看起來也不過是為人做嫁衣爾。
因為是透過非正常的手段上位,在大肆剪除異己的同時,他為了壓制來自羅氏本家內部的反對勢力和異己,而不得不大量提拔和重用外姓新進,來制衡他們這些本家的守舊勢力,兼帶掃平和壓服那些離心離德的分藩、世臣和代官,卻沒有想到這也正中那些人的下懷。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最信賴和依仗的本家藩兵,已經變得不再那麼可靠了,在獲得源源不斷的其他支援的過程當中,那些信誓旦旦的家臣和部舊,也變得鼠兩端或是苟安畏事。
正當自己暗自積蓄力量,想將內部的外來勢力和干涉力量,給逐漸排斥出去之前,對方就已經先知先覺有毫無徵兆的先制人了。
以至於自己再度遭難的時候,除了困守在本家的這些人之外,卻是已經沒有任何人願意來響應和支援他了。
想到這裡,羅湛容轉而對著一個年輕人聲音低促道。
“帶著上本家的印信突出去,去投奔淮東把。。”
“什麼。。”
年輕人臉上露出某種震驚之色。
“那不是本家的對頭嗎。。”
“正是因為對頭,那些逆賊才不會料到,才有那麼些許生機啊。。”
“畢竟再怎麼紛爭,那位遠宗也是羅先公分出去的後人。。”
“無論事態如何變化如何,都還會有本家親族存身和延續下去的一席之地。。”
“總比讓這大好基業和本家血脈,全數斷絕在這些外姓賊子之手。。”
“若是聽到了我等的噩耗。。”
“就以遼東羅氏本家報仇的名義。。請他們再度出兵好了。”
“那大人您。。”
年輕人似乎還沒有從這種震驚當中回味過來。
“我們可以竭力。。”
“作為最後一任羅氏家主和當代的大都護。。”
羅湛容有些苦笑的看著他道
“某自當與本家攜亡了。。不然那些逆賊又怎麼會輕易。。”
說到這裡,他露出一種強顏歡笑的表情來。
“你姑且放心,這居城當中兵精糧足,又有一眾親族誓死想從。。”
“保不定會堅持到你帶隊回來的。。”
數個時辰之後,看著夜色下遠去的火光和嘈雜喧聲,守在城上的軍民們不由的出某種振奮的呼嘯聲。
“世子已經帶隊突圍出去了。。”
一名面孔蒼老的親衛嘶聲通報道
“下一步的佈置也準備好了。。”
等到確認了這個訊息之後,方才還是滿心悲傷和決絕的羅湛容,就像是換了個人一般,對著這些真正的親信厲聲道。
“準備換裝進密道把。。”
“希望吾兒還能堅持的更久一些。。”
“但是這個地方,就不能留囫圇給那些逆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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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淮北,徐州的新府邸裡
知戶行判官事虞允文,剛剛向我報告了一個在預期之中又在預料之外的展和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