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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藩奴、工坊

吾讀5du5.

天工號,丙頭作坊。

阿圖滿心激動的站在牆根下,手腳都有些不知道往哪裡放好,因為今天是那位被各種牽強附會之言,說的神乎其神的東主前來巡視的日子,據說還要從中選人到本家去做事的傳聞之後。

作為天工號下屬諸多作坊的一員,哪怕是個打雜幫傭的小工,還要經常被那些工長師匠們罵的狗血淋頭那種新手,依舊讓他有些慶幸。

特別是相對,下城裡那些一天至少要於活八個時辰,才有基本衣食保障的廣大作坊工員、學徒而言,他所在的這個東家對於工役們的要求和待遇,實在是良心寬厚的多。

要知道,雖然廣府本地的工場作坊,已經很少直接使用藩奴作為工人,而是在廣府的強令和約束下,更多用那些盤亙在外州的北人,來逃避某種僱傭本地人造成的多餘付出。

但是,

而且,阿圖還知道,據說在某些遠州礦山和冶煉作坊裡直接用的是,那些膚色過淡或是過深的初代藩奴,作為語言都沒法正常溝通的兩腳牲口和廉價消耗品,

他們吃的連豬狗都不聞的餿水,住的是毫無通風采光,只能讓人儘可能擠在一起的地窩棚,佝僂著身體爬行和勞作在,許多人一輩子沒有幾次重見天日的機會。

唯一離開的機會,或許就是直到某一天,被榨於最後一點體能和精神,變成抬出去的棄屍,或是在極度疲憊和困頓中不慎生事故,變成被壓埋在坍塌礦洞裡的冤魂,碾死在礦車之下的亡靈。

相比其他來源的藩奴,這裡的勞力來源更具有某種懲罰性質,主要是那些曾經起叛亂的地區,或是被國朝的征服過程中,堅決抵抗到最後,而被按照城市和區域予以嚴厲懲罰的當地人口。

對於這些不願歸附王化,也不願意接受文明之光的外夷土蠻,國朝的策略就是毫不留情采取斬草除根的手段,殺雞儆猴式的懲戒措施。

在劃定的懲戒區域之內,經過有組織的搶掠和屠殺之後,剩餘高過半輪的男性,全部異地賣為奴,具有生育能力的年輕女性另配給將士,或是賣給那些各族的新老歸化人。

然後對剩下的空白,進行重新填戶移民,以所謂的“地易主,人換種”的大換血,徹底斷絕潛在的反覆和抵抗情緒的土壤。

據說這種做法的淵源,可以上溯到大唐開國初期,高宗皇帝以名將李績為營州大都督,以大量遊騎越境,春殺耕農,秋焚田獲的焦土戰略,讓曾經號稱東北強雄的高句麗國,在曠日持久的饑荒內內亂中被拖垮。

因此唐軍最後出兵的時候,只須在滿地冒出來的,各族帶路黨為王前驅的引領下,就輕易長驅直入平壤京,攻滅高句麗王朝,將高句麗末王泉高藏獻俘祭告太廟,完成自隋煬帝到唐太宗的夙願之後,同樣也面著大片新領土的複雜治理問題。

高句麗存在已經數百載,畢竟是一個具有悠久歷史的萬乘大國,因此就算亡國之後,在大唐新設立的數路都督府治下,依舊有各種旗號的反抗和暴亂不斷,形形色色叛黨盜匪的流竄於野。

後來大唐中樞遂痛下決定,不惜代價將舊高句麗的王姓貴族官吏臣民及附庸十數萬口,盡數內遷於江淮各地雜居,自此直接從上層種源上,將高句麗的民族和文化,徹底消滅和吸收掉。

高句麗故土的反抗和動亂,才徹底消停下去,可惜的是後續的殖民和歸化策略,並沒有能夠堅持下去。

隨著高宗病重不能視事,權力逐漸轉移給武后,而與勳貴階層的矛盾激化,李唐自此陷入上層的權利紛爭之中,再也無暇外顧長達數十載,而將之前開拓和努力的成果,任由周邊崛起的其他民族所侵併。

諸如秣赫人據有了高句麗大半故地,才有了後來的大氏渤海國。而思密達們的祖先,新羅人也將原本大同江以南的邊境,推到了平壤附近,然後在明的歷史中,信誓旦旦的攀上了高句麗這個曾經把自己祖先打成狗的死敵,。

因此梁公當政之時,開始痛定思痛,全力推進各種開疆拓土的軍事征服夠,各種移民填戶,改土歸化的後續體系和跟進位制度。

並再釋周禮的封建之法,定下里了海內外分藩的基本雛形,其根本口號,便是所謂“寧與國人屏藩,不與外虜生息”。或者說“寧要國人的草,不給外族的苗”。

因此,餘澤至今,哪怕至今國朝已經紛亂百載有餘,但四夷九邊依舊沒有像樣的外族,能夠輕易崛起,或是乘機做些什麼。

話說回來,

而這些礦山中當作消耗品使用的這些藩奴,則大多數是來自這些懲戒令的副產品之一,或者說,數量不夠或是有所緊缺的時候,南朝那些延邊徵拓的那些將帥們,就會想辦法制造一批相對穩定的“來源”。

反正按照某種默不成文的傳統和慣例,這些暫時還沒歸入大梁治下,也無法像廣大歸化民族一樣,為大梁創造價值或是貢獻能力的化外之民,嚴格意義上是不能算作人的,也不能享受作為人類基本待遇,和道德底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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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要用操勞到死的一生,來償還本族同胞所犯下過失和罪孽,雖然有心反抗和逃亡者不在少數,但都變成礦區外圍樹木上,類似某種風於肉之類的東西。也只有極少數人,才能機緣巧合逃出看守和警戒。

然後又運氣極好的,在被官府當作可疑人等緝拿之前,被地方豪強土族所收容和蔭庇,才能擺脫這種命運。

阿圖就是這麼一個礦山逃奴的後代,也是一個典型混血兒,廣府當地被稱為“雜種”“串串兒”的存在。

因此,相對於周邊那些黑黃膚的普通人,他雖然也繼承了母系的淡黃膚色和國人式的相貌,但是來自母系的,黑裡泛紅微微卷曲的頭和淡灰色的眸子,無時無刻不再提醒著自己和周邊人,關於他身上卑賤的外族血統和蕃人的身份。

作為藩種後代,他只能在父母含辛茹苦教導下的小心做人,給主家做牛做馬的盡心侍奉,好取個土生的大打腳女子,期待在下一代能夠去掉這身可恥的藩種烙印。

用阿父的話說,這都是命中釋然,來到國朝之後,作為一個曾經充滿各種絕望和悲憤的化外之民,他已經不敢怨恨了。作為這世上所見到過的,最強大最可怕的政權,他也不敢想象,這世界還有什麼能夠抵擋和抗拒它的存在。

甚至連一點暗藏的仇恨都不敢有,相比死在不見天日的礦洞裡的那些同鄉,他有足夠活下去的機會,這就夠了。

然後一夜之間,在那些洶湧而至吃大戶的難民洪流之下,他的主家連同未老先衰的父母說沒沒了,他也失去了存世的這一小方天地,被這股時代的激流裹卷著,隨波逐流進了廣府城中。

因為過於顯著的蕃人特徵,乞討給本地的丐團毆打,出賣力氣也沒有人要,被拉進某個下九流蕃人幫的第一天,就嚇的逃出來,因為,他們打算把他做成某種殘廢的斂財工具,用悽慘可憐來多乞討一些錢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