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河岸邊,剛剛與另一路睦州團練合流的清溪鄉兵,已經陷入了某種苦戰之中。
“老叔……”
旗手方寶滿臉是血的叫到,瘸著傷腿,一邊用旗尖戳進一名試圖奪旗的北兵肚裡。
“撐住……”
率身在前的方臘吼道,將刀子從一名敵兵胸腔裡抽取出來,幾步靠到對方的身邊替他格開了一隻矛頭。
“本兵的後援就趕過來了……”
方臘的帽盔已經被打掉了,結也在廝打中被挑散,頭凝固著濺上的血水,亂糟糟的披在肩膀上,就像是個惡鬼一般沙啞吼道。
“切不可松殆了啊……”
“援軍?……”
不遠處奮戰的另一名領,鄧遠覺卻是忍不住苦笑了起來,吶吶自語道
“需得我們有命活到那會才行啊……”
然後就像是正中了他們的心念,聽的某個熟悉的喇叭聲,在遠處呼應般的響起。
滾滾的煙塵之中,最先出現戰場變的援軍,居然是一輛輛馬拉飛馳大車,原地停住掉頭反轉,掀開蓋布之後
露出金屬光澤的粗長管徑,直接對著那些大踏步前湧而來的北兵陣線。
“炮車……”,
“居然上炮車.”
底下見過利害的人,已經忍不住既激動又緊張的叫喊了起來
合兵一處相互支援的鄧遠覺和方臘,也有些覺得腦子不夠用了。
當真不愧是一等一的頂尖軍序啊,居然連隨軍的炮車都有,這可是南朝最有名的國之重器啊。當然了,這只是他們還沒有見過,其他制式標準大傢伙的緣故
成排的小炮和轉管大銃,開始齊射之後,那些已經成功登岸的北兵,被血肉橫飛的重新轟了回去,
他們手持的大排和防盾,根本沒有能夠起到任何用處,就被打成篩子或是四分五裂的,飛嵌在附近士兵的身上
然後方才是那些密集橫佇列陣的銃兵,正式登場。一排又一排的向前小幅踏步,下蹲排射,起立裝填,像是流水一般的射出毫不停歇的彈丸鉛雨。
將那些被車炮轟亂了陣勢的北兵,打的哀呼嚎叫的慘聲連連。忙不住的爭相擁踏,丟下大片屍體和傷員之後,才重新縮還到了臨時在河灘上構築的岸邊陣地中。
在炮聲隆隆中,兩隻合力的鄉兵也重新振奮起來,鼓足餘勇,返身向著紛亂的敵陣殺去,
然後,由那些北兵後隊,開始用攜帶的弓弩,試圖進行曲射的反擊。稀疏矢雨落在在方臘和鄧遠覺的隊伍中,讓他們心有餘悸的不由再次止步不前。
但這些北兵的噩運和惡夢,卻才剛剛開始而已。因為,很快另一些大車上的小型彈射器,投射出的火油瓶和爆彈,也在他們的頭頂和近身,炸響出一團團煙塵和火光。
在遙遠的黃河彼岸,張叔夜面無表情的,看著一船又一船滿載的河北兵,在鼓點和旗語中,徐然分作數路,駛向遠遠的天邊,變成遙遙廝殺聲和煙塵之中的一部分
作為駐地的鄆城,卻是沒有多少緊張的氣氛,列隊的操習聲和銃射聲此起彼伏。
而在州衙,臨時開課的官廳中,濟濟一堂。卻是鴉雀無語,只剩下一個獨一無二的聲音迴盪著
“夫為將之道,有八弊焉。”
“一曰貪而無厭,
二曰妒賢嫉能,
三曰信讒好佞,
四曰料彼不自料,
五曰猶豫不自決,
六曰荒淫於酒色,
七曰奸詐而自怯,
八曰狡言而不以禮。”
我正在展開細說的是武侯輯要裡的為將八弊,順便扯上由此延伸出來的八榮八恥,算是我給他們輸灌三觀的一部分。
作為士兵,只要保持某種高達上的神秘感和威嚴,就足以,但是對於構成軍隊骨幹的,就要花點心思去下足功夫了,而這種講課為名的小範圍自上而下的交流方式,無疑是最容易見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