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看。”
“放過我師兄,我給你寄生。”
“沈欽”收回視線,顯然在衡量其中利弊。
賀星河:“師兄修煉時三天打魚兩天曬網,修為亦稀鬆平常,比我差一大截,難道你就不好奇當世第一高手加上影鬼之王的實力,到時你跺跺腳,整個修真界都要抖三抖。”
東菱聞言著急地邁步:“賀宮主三思!”
方圓拽住她,東菱回頭,竟見他虎目含淚:“宮主自有打算,我們改變不了宮主的意思,而且……我相信宮主。”
影鬼之王顯然意動。
他抬眼瞥了一下賀星河,又垂下眼簾遮住轉動的眼珠,盡管賀星河重傷至此,他仍然深深忌憚。
賀星河篤定地道:“你怕我。”
“沈欽”惱羞成怒:“胡說!你們這些修真者不過是供我寄居的容器,你賀星河是厲害,但那又怎樣?最終還不是為我所用?”
賀星河向前半步,和“沈欽”鼻尖相對:“那你還在等什麼?”
影鬼之王從沈欽眉心抽離,又從賀星河的眉心絲絲縷縷地鑽了進去,賀星河強行壓住本能的排斥,五官扭曲變形,真氣震蕩令他的長發和衣袍無風自舞。
待影鬼之王完全鑽進賀星河的身體裡,他陡然睜開眼睛,瞳孔血紅,眼神卻清醒,他以無與倫比的意志力短暫壓制住了影鬼之王!
方圓提起的心終於放了回去,熱淚盈眶:“宮主不愧是當世第一人!”
東菱的語氣驟然急促:“方圓,不對,賀宮主想要自盡!”
果然,賀星河提劍欲意自戕,他神情堅決,只是握劍的手彷彿負重千鈞,應是影鬼之王在與他對抗。
長劍一寸一寸地刺向胸腔,劍尖一點鮮紅暈染開來。
沈欽剛剛醒轉就看到這一幕,失聲驚叫:“師弟不要!”
賀星河沒有看沈欽,仍把劍尖向著胸腔按壓,血跡擴大。
沈欽全身虛軟,無力阻止,流下淚來,哀求道:“師兄求你,不要死,這對我來說太殘忍了,你以為你死了以後,我能獨活嗎?”
賀星河終是看向沈欽,他原想,就看最後一眼,看師兄最後一眼,一眼就夠了,然後他就跟影鬼之王同歸於盡。然而,師兄淚流滿面的臉還是讓他堅如磐石的意志裂開了一條縫隙,一旦有了裂縫,他的求死之心就迅速土崩瓦解。
賀星河鬆手,長劍“丁鈴——”掉到地上。
影鬼之王開始猛烈爭奪這具身體的控制權,賀星河五官扭曲,發出痛苦的嘶吼,他慣來自矜克己,從未在人前失態過,沈欽見他如此,當真心痛如絞。
“師弟,星河……”
沈欽搖搖晃晃地走向賀星河,想要撫摸賀星河的臉,賀星河猛地拍開他的手,眼神邪肆,彷彿對他懷有最深的惡意,下一瞬,賀星河的眼神又變得繾綣疼痛,彷彿對他懷有世間最真的深情。
沈欽泣不成聲:“星河……”
賀星河顫抖著伸出手,將要觸碰到沈欽的臉時,他又猛地收回手,決絕轉身。
“賀某愧對紫霄宮各位門人,今日自請逐出宮門,由師兄沈欽暫代宮主之位,諸位今後若碰到我,無需手下留情。”
賀星河騰空而起,幾次縱躍就不見了身影。
夜空中一輪圓月形如玉盤,人世間到處上演著團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