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戰神又一次看著蠻滄海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失去了蠻滄海殘魂的控制，惡兵噬日再也不能飄飛在天上了，只在天上頓了頓，便墜落了下來。

就像是一顆，冉冉落下的流星。

白夜戰神伸出他的手，將那惡兵噬日接住，握在手心之中，感受著噬日之上的冰涼，卻又有著被蠻逆風手掌握出來的溫暖。

他深吸了一口氣，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什麼都說不出來，最後，只能是笑笑。

他的眼神之中，波光粼粼，就像是風平浪靜的湖水，暗中卻湧動著澎湃的水流，他的眼中，不再是此前的死寂，光芒，開始從眼中散發出來。

封夜看著白夜戰神，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他能感覺到，現在的白夜戰神，變了，和以前的白夜戰神不同了，和剛剛那毫無鬥志的白夜戰神也不一樣了。

如果說，曾經的白夜戰神，是夏天暴曬的太陽，在剛剛誤殺蠻滄海靈嬰時的白夜戰神，那太陽忽然就落下去了，只留下一片黑夜，那麼現在的白夜戰神，已然變成了一輪冉冉升起的暖陽。

這陽光，從黑夜之中爬升起來，他的光芒仍然強烈耀眼，但它帶來的溫度，只會讓在寒冷中的旅人感到溫暖，只會讓行走在大地上的人忘卻不快。

封夜能夠感受到，白夜戰神確實發生了改變，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蠻滄海的目的也達到了，他“殺”了白夜戰神。

蠻滄海用自己最後的靈嬰，殺死了那不可一世自高自大的白夜戰神，卻讓這全新的白夜戰神復活了。

白夜戰神粗糙而大的手掌在惡兵噬日之上輕輕撫摸過去，他手中常年練武留下來的老繭，在惡兵噬日上的花紋摩擦，發出了嚓嚓的輕響。

白夜戰神彷彿聽見了多年以前，他還只是一位脫穎而出的帝子，他還是蠻不惑，蠻滄海才剛剛出生，牙牙學語的蠻滄海用模糊不清的聲音喊出的那一聲“爸爸”。

修士的生命是何其長，隨著修為的提升，壽命對修士就慢慢地失去了意義，白髮人送黑髮人太多了，有的時候，孩子的修行資質趕不上父母，父母還是一副青年的外貌，孩子卻白髮蒼蒼了，這太常見了。

自己送走了身中心魔的兒子，這實在是修仙界再常見不過的事情了。

白夜戰神忽然間就想通了，他輕輕的笑了出來。

“封夜，我懂了。”

白夜戰神將惡兵噬日用雙手握住，他身上的靈氣一陣激盪，將已經無主了的惡兵噬日煉化，看著它，一笑，隨後，將眼睛閉上，把惡兵噬日收進了自己的儲物囊裡。

封夜頓時倍感欣慰，點著頭，隨後壓抑不住，也沒有必要繼續壓制之前被大將軍打出來的傷，稍微咳嗽兩下，吐出一口暗紅色的血，臉色卻更好了幾分。

“戰神大人，先別飛了，咱們下去把傷勢治療一下再說別的吧。”

封夜之前劈頭蓋臉的罵了白夜戰神很久的“不懂”，但這一次，他也知道，白夜戰神是真的懂了。

白夜戰神長舒一口氣，他看著自己身上那堪稱恐怖的傷勢，一陣苦笑。

“好，這件事，到此為止吧。”

白夜戰神的戰意也消失了，現在的他，忽然變得像是一個大叔，他的氣質在向封夜靠攏。

兩人便放鬆了靈氣對自己高度的控制，從天上緩緩落下去。

最後，腳踏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