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想起了周明旭的那句話。

修仙界，本來就是一個殘酷的世界，在這個世界之中，不是殺，就是被殺，生命在修仙界中，可能，輕如鴻毛，或許有著能夠重於泰山的生命，比如星象老人，比如白夜戰神，但這泰山，終究不是群山。

自己那不殺一個人的理想，或許太過可笑，太過天真了吧。

行走在修仙界，誰又能夠一生不殺人，就像凡間的凡人，誰又能一生不犯錯，有的時候，心中的道義和正義衝突了，是選擇道義，還是選擇正義呢？

就像這次一樣，宋青心中的道義在說，自己不能殺，自己不能看到任何的人死去，但理性與正義告訴自己，如果自己不殺這個胡族，這個胡族在未來，可能會殺更多的人，甚至可能有一天，他會殺進天書閣，將自己所珍愛的家殺個一乾二淨。

那麼，自己還要糾結於心中的道義而放棄正義嗎？

在和斷罪黑蓮合二為一之後，斷罪黑蓮的思緒一直都在影響著自己的思路，既然自己認為，不應該殺人，那麼自己就不能殺人，要用自己的行動，去踐行自己的理想。

但現實往往不會有多麼理想，現實，是多麼的殘酷，自己可以一時不殺，可以一次不殺，但自己真的可以一世不殺嗎？

如果是不計後果的盲目的理想追求者，或許就不會有這種糾結了，但宋青不是，宋青他考慮著不殺的後果，這一次，他卻是不得不殺。

最後，宋青還是選擇，將選擇權交給這個青銅面胡族。

或者，被宋青廢去修為和胡器，作為一個沒有修為的凡人，從此不再殺戮，安安穩穩的將剩下這一生活下去。

或者，死。

作為擁有著超凡力量的青銅面胡族，猶豫了太久太久，最終，他選擇了第二個選項。

在進入修仙界，有了超凡的力量之後，誰也不想失去這種力量，當習慣了呼風喚雨之後，誰也無法失去這令人迷戀的力量。

就像凡間的部分位極人臣者，讓他突然失去所有的權力和地位，這比讓他死還難受。

在想通這一點之後，青銅面胡族忽然便放棄了，失去了靈氣，失去了修為，他可以肯定，自己就將成為一具行屍走肉。

更何況，修士的壽命和修為並不直接相關，靈氣反哺身體，讓修士的身體能夠擁有更長的壽命，壽命是和身體繫結的，自己進入第四次煉凡不久，壽命卻還長的過分。

如果自己失去了修為，那麼作為一個凡人，他卻擁有著連第一二次煉凡修士都望塵莫及的壽命，行屍走肉的痛苦，將長久的伴隨著他。

更何況，就算是作為一個凡人，它也是不完整的——他的腿，在剛剛的戰鬥之中，已經被宋青斬了下去，如果就此變成凡人，他甚至都不是一個健全的凡人。

還不如去死呢。

我本可以忍受這無邊的黑暗，若非，我見到了溫暖的光明。

凡人的雙眼，是被修仙者所矇蔽著的，他們什麼都不知道，連靈氣的存在都不知道，他們身處於黑暗之中頑強發展，卻註定永遠無法見到修仙者創造的光明。

或許一般的凡人會羨慕他超長的壽命。

他卻無法忍受這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