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年(即漠北年號)十八年九月十七日,東璃皇城破,在漠北世子秦墨辰的詔令下,東璃皇族皆被斬首,無一倖免。恰巧那一日天降大雨,血和雨混著在一起,是真真正正地漂了百里。所謂的‘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流血千里’也不過如此。這一天是註定著整個古鳳大陸歷史將會改變的一天。居北的破狼星與紫微星遙遙相望,那一日天空中的奇霞足足掛了一個傍晚,讓世人為之震驚。
然即便東璃皇族被滅,仍有一個人逃之夭夭,那就東璃前朝二皇子西淵,自從月閣釋出死令後,世人就再也沒有看到過西淵的身影了,漠北世子更是懸賞百萬捉拿西淵。一時間,整個江湖都為之呵唳。
至此,東璃國滅,秦墨辰將東璃國號改為璃州,併入漠北的領土。
同年十月,西禹多處城池被勢如破竹的秦家軍攻破,秦家軍將領活捉自告奮勇前來抵抗的大皇子寧君涵,西禹損傷慘重,死傷高達八十萬精兵。漠北領兵副將秦暮放話,不交出玉貴妃誓不罷休。在經過數月的激戰後,西禹皇帝寧北渙不得不下詔投降,願意割地賠款,交出禍國妖姬玉貴妃胡聖璇。
簽訂條約的那一天,漠北秦家軍才停止了了無休止的攻打,漠北也願意接受西禹的講和。其實,不休不止地攻打西禹和東璃,漠北本身也損傷了不少,是時候該歇息一下了。
玉貴妃被秦王府的暗衛連日押解回城,以待秦墨辰和顧清挽審問。然而,原本就傲嬌的世子爺怎麼可能放下身段去審一個女人?所以直接大手一揮,將顧妍關入了不見天日的地牢。一時間,風光無限的西禹玉貴妃就灰溜溜地成為了漠北的一個普通的階下囚。
在經過一些學者以及歷史政客對秦墨辰和漠北的一番作為進行了深一步的剖析後,他們方才明白原來這只是漠北世子對上次漠北世子妃墜崖的報復,這一訊息一出,眾人為之譁然。既感嘆漠北世子與漠北世子妃鶼鰈情深的人有,羨慕嫉妒顧清挽的人也有,說顧清挽是紅顏禍水的亦大有人在。
但無論外界如何評判,無論日後史書如何記載,這都阻擋不了漠北百姓的熱情與自豪。自從幾個月前漠北打通了與幾國的商業樞紐後,他們漠北的百姓與別人做生意都多了幾分優越感,這大概就是來自一個民族的自信吧。
“稟世子、世子妃,這是華二公子傳回來的訊息。”蕭城書房,離風快步走進來,恭聲道。
顧清挽皺眉接過,這些日子以來她的肚子又明顯地大了起來,寶寶的活動也愈加地頻繁了起來。上次從玄湖村去平州暫時落了幾天腳後秦墨辰就又帶著她連著趕了好幾天的路回了蕭城。她回來這麼久了,秦墨辰都沒有著手處理過政事,也不准她去碰。果然,離風不出所料地得到了秦墨辰飛過去的眼刀。
秦墨辰不快地盯著顧清挽愈看眉頭皺得愈深的顧清挽,出聲問道,“怎麼了?盛蒼是出什麼事情了麼?”
顧清挽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是清斐說他和風殤接觸這幾個月以來,發現這個風殤的身份好似不簡單。墨辰,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
聞言,秦墨辰眼眸微閃,問道:“什麼感覺?”
顧清挽蹙眉思索了片刻才偏過頭看著秦墨辰道,“我也說不上來。感覺很熟悉,卻又明明從未見過面。明明從心底裡不太喜歡這種躲在人背後謀劃,卻又獨獨對他討厭不起來。你說,我這是怎麼了?”
秦墨辰淡笑一聲,抬手撫平她的秀眉,溫聲道:“既然想不起來那就不要去想了,現在你要做的就是把身子養得好好的,把這個討人厭的小鬼生下來。”
一說到自己的寶寶,秦墨辰就是一種嫌棄的語氣,有時候真的讓顧清挽頗為無奈。顧清挽瞥了他一眼,然後才轉頭看向離風,“恩,我知道了。讓清斐自己小心一點,不要被朱鴻發現了。另外,關於風殤的事情讓他不要著急,我會派人去查的。”
“是。”離風拱手應了一聲,然後轉身退出去了。現在他們的世子脾氣讓人捉摸不透,除非必要的事情,否則一定一定不能打擾了世子和世子妃的二人世界。否則什麼時候被穿小鞋了就慘了,就好比越十三那個呆瓜上次彙報事情一不小心待了一刻鐘的時間,後來就被世子攆去了月閣審問犯人。那慘的呀,簡直不忍直視了,好在,離風小朋友自認自己是非常識時務的。
淺落帶兵進京勤王的事情顧清挽是知道的,而且她還在背後擔任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助力,所以對於朱鴻重掌政權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事情。況且,憑著朱鴻那油盡燈枯的身體,估計過不了多久盛蒼就要改國號了。
“對了,朱天熠現在如何了?”顧清挽挑眉問道。
秦墨辰一聽見顧清挽詢問朱天熠的近況,眼裡就快速地閃過了一抹不易讓人察覺的殺氣。畢竟,這三個字不單單只是一個名字而已,還有著與她千絲萬縷的關係。想必,任誰的妻子在自己的面前提起前任未婚夫,心裡都是極為的不舒服吧。
顧清挽偏頭就看見了秦墨辰不虞,心裡暗笑一聲,“我就是想知道他現在混成了什麼樣了而已,只要知道他現在過得不好,那我就放心了。”
聞言,秦墨辰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滿意的弧度,颳了刮顧清挽的鼻子輕笑道:“他被朱鴻下令暫時圈禁在了三皇子府。現在盛蒼所剩的成年皇子中也就只有他勉強看得。所以就算他之前挾天子以令諸侯,朱鴻也只能忍了,畢竟,比起皇權旁落,明顯朱天熠才是人選。”
“而朱天熠好似也明白這個道理,雖是被圈禁了,但私底下的動作仍舊頻繁,朱鴻氣不過,暗地裡吩咐了人好好‘照看’他,所以朱天熠的日子應該也是不太好過的。他現在只能忍,忍到朱鴻駕鶴西去。”
駕鶴西去...不知道為什麼,顧清挽在聽見這四個字從秦墨辰的嘴裡蹦出來的時候就感到忍俊不禁。秦墨辰迷茫地看著掩唇嬉笑的顧清挽,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但看著嬌顏巧笑,他的唇角也不由得揚了起來。
“說起朱天熠那個蠢貨,我倒是覺得他的側妃才更有趣呢。”
“側妃?你說的是顧妗?”顧清挽止住笑容,挑了挑眉。能讓秦墨辰說有趣,那自然不是什麼好事了。
“自從之前朱天熠讓顧妗去接近討好風殤後,你的那個好妹妹現在可是滿心地向著他,巴不得立刻就飛過去跟他雙宿雙飛。”
“啊?你的意思是...她看上風殤了?”顧清挽這次是怎麼都止不住的訝異,這個顧妗未免也太大膽了吧?也對,在面對著一個將她的孩子置於死地,將她拱手讓人的丈夫和一個待人舉止有禮,外貌不俗又醫毒雙休的翩翩公子,任誰只怕也會傾心後者。
秦墨辰點點頭,“盛蒼的戲夠大,朱鴻父子鬥法,咱們只用看戲就好。”而且,他也是很期待他那個高冷的大舅子在遇上顧妗的溫意柔腸會如何的不知所措呢。
“對了,長姐這幾日臨盆了,你可派了人去?”顧清挽猛然想起秦卿舞,想到她就快要臨盆了,現在盛蒼又多變,萬一遭到別人算計就麻煩了。
“清挽不要操心這些,你放心吧,我在景禎閣加派了兩成的暗衛,並且穩婆和女醫都是秦王府的人。”秦墨辰眼眸微暗,之前漠北混亂,朱天熠將她的長姐軟禁在宮裡這件事他還沒有找他算賬的!
顧清挽點點頭,秦墨辰做事她放心,而且秦卿舞不比別人,只怕秦王和秦王妃也早早地安排了人手的。她果然還是一個操心的命啊!
話畢,秦墨辰抬手覆上顧清挽已經高高隆起的肚子,肚子裡的寶寶好奇地踢蹬了兩腳,秦墨辰眼裡全是笑意,“他也快出來了吧?”
顧清挽含笑點頭,秦卿舞的孩子只比她的大一個多月,現在秦卿舞快要臨盆了,她的預產期也就是下一個月了。
聞言,秦墨辰眼裡的笑意更濃了,他就只用再忍一個月了,從此以後清挽就是他一個人的了!顧清挽看著他眉宇間的笑意,臉上也愈發溫和了起來,顯然她是以為秦墨辰在期待著寶寶的出生,並沒有意識到那個男人心中的小九九。
隨著顧清挽肚子裡的寶寶月份的增大,秦王府裡的眾人就更是小心翼翼了起來,穩婆、奶孃什麼的各找了三四個。竹音她們也將一切利器全都收了起來,就連針線也不許她碰。顧清挽好不容易想要替自己的孩子做幾件小衣裳小鞋子什麼的,卻被竹音和霓裳生生地遏制了。雖然很無奈,但也知道她們都是為了她好,秦墨辰現在也沒有整天和她待在一起了,反而是兢兢業業地處理起了政事來,每天起早貪黑連一個人人影都看不見。
秦王妃也每日都燉了補湯來給她補身子,整個秦王府如臨大敵一般嚴陣以待,顧清挽走哪都能簇擁一大群人。這不,昨日剛下了一場小雨,顧清挽才在竹音裡三層外三層地裹了幾遭後才攙扶著她緩緩地走出來,身後身前跟了一大推的侍女,讓她本來想圖個安靜的心也瞬間化為虛無。
離臨盆還有一個月啊!顧清挽心裡頗為無奈。
“世子妃,地牢裡的那個女人鬧著說想要見您。”暗衛悄無聲息地走上前,躬身稟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