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國丈聞言,付之一笑,用手指定唐僧道:“呵!呵!呵!你這和尚滿口胡柴!寂滅門中,須雲認性,你不知那性從何而滅!
枯坐參禪,盡是些盲修瞎煉。俗語云,坐,坐,坐,你的屁股破!
火熬煎,反成禍。更不知我這修仙者,骨之堅秀;達道者,神之最靈。
攜簞瓢而入山訪友,採百藥而臨世濟人。摘仙花以砌笠,折香蕙以鋪裀。
歌之鼓掌,舞罷眠雲。闡道法,揚太上之正教;施符水,除人世之妖氛。奪天地之秀氣,採日月之華精。
運陰陽而丹結,按水火而胎凝。二八陰消兮,若恍若惚;三九陽長兮,如杳如冥。應四時而採取藥物,養九轉而修煉丹成。跨青鸞,升紫府;騎白鶴,上瑤京。
參滿天之華採,表妙道之殷勤。比你那靜禪釋教,寂滅陰神,涅盤遺臭殼,又不脫凡塵!三教之中無上品,古來惟道獨稱尊!”
那國王聽說,十分歡喜,滿朝官都喝采道:“好個惟道獨稱尊!惟道獨稱尊!”
長老見人都贊他,不勝羞愧。
國王又叫光祿寺安排素齋,待那遠來之僧出城西去。
三藏謝恩而退,才下殿,往外正走,悟空飛下帽頂兒,來在耳邊叫道:“師父,這國丈是個妖邪,國王受了妖氣。你先去驛中等齋,待老孫在這裡聽他訊息。”
三藏知會了,獨出朝門不題。
悟空一翅飛在金鑾殿翡翠屏中釘下,只見那班部中閃出五城兵馬官奏道:“我主,今夜一陣冷風,將各坊各家鵝籠裡小兒,連籠都颳去了,更無蹤跡。”
國王聞奏,又驚又惱,對國丈道:“此事乃天滅朕也!連月病重,御醫無效。幸國丈賜仙方,專待今日午時開刀,取此小兒心肝作引,何期被冷風颳去。非天欲滅朕而何?”
國丈笑道:“陛下且休煩惱。此兒颳去,正是天送長生與陛下也。”
國王道:“見把籠中之兒颳去,何以返說天送長生?”
國丈道:“我才入朝來,見了一個絕妙的藥引,強似那一千一百一十一個小兒之心。那小兒之心,只延得陛下千年之壽;此引子,吃了我的仙藥,就可延萬萬年也。”
國王漠然不知是何藥引,請問再三,國丈才說:“那東土差去取經的和尚,我觀他器宇清淨,容顏齊整,乃是個十世修行的真體。自幼為僧,元陽未洩,比那小兒更強萬倍,若得他的心肝煎湯,服我的仙藥,足保萬年之壽。”
那昏君聞言十分聽信,對國丈道:“何不早說?若果如此有效,適才留住,不放他去了。”
國丈道:“此何難哉!適才吩咐光祿寺辦齋待他,他必吃了齋,方才出城。如今急傳旨,將各門緊閉,點兵圍了金亭館驛,將那和尚拿來,必以禮求其心。如果相從,即時剖而取出,遂御葬其屍,還與他立廟享祭;如若不從,就與他個武不善作,即時捆住,剖開取之。有何難事!”
那昏君如其言,即傳旨,把各門閉了。
又差羽林衛大小官軍,圍住館驛。
悟空聽得這個訊息,一翅飛奔館驛,現了本相,對唐僧道:“師父,禍事了!禍事了!”
那三藏才領御齋,忽聞此言,唬得三尸神散,七竅煙生,倒在塵埃,渾身是汗,眼不定睛,口不能言。
慌得悟空上前攙住,只叫:“師父甦醒!師父甦醒!”
唐僧醒來後,問道:“有什麼禍事?”
悟空道:“自師父出朝,老孫回視,那國丈是個妖精。少頃,有五城兵馬來奏冷風颳去小兒之事。國王方惱,他卻轉教喜歡,道這是天送長生與你,要取師父的心肝做藥引,可延萬年之壽。那昏君聽信誣言,所以點精兵來圍館驛,差錦衣官來請師父求心也。”
三藏戰兢兢的爬起來,扯著悟空哀告道:“賢徒啊!此事如何是好?”
悟空道:“若要好,大做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