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問道:“家眷都來了?”四人回說:“老太太和哥兒,兩位小姐並別位太太都沒來,就只太太帶了三姑娘來了。”
賈母道:“有人家沒有?”四人道:“尚沒有。”賈母笑道:“你們大姑娘和二姑娘這兩家,都和我們家甚好。”四人笑道:“正是。每年姑娘們有信回去說,全虧府上照看。”
賈母笑道:“什麼照看,原是世交,又是老親,原應當的。你們二姑娘更好,更不自尊自大,所以我們才走得親密。”四人笑道:“這是老太太過謙了。”
賈母又問:“你這哥兒也跟著你們老太太?”四人回說:“也是跟著老太太。”賈母道:“幾歲了?”又問:“上學不曾?”
四人笑說:“今年十三歲。因長得齊整,老太太很疼,自幼淘氣異常,天天逃學,老爺、太太也不便十分管教。”
賈母笑道:“這倒和我們家的不一樣,他自年前便開始用功讀書了,所以不好讓他來見你們。”
四人有些詫異。
再閒聊幾時,有人回:“太太回來了。”王夫人進來,問過安。她四人請了安,大概說了兩句。
賈母便命歇歇去。王夫人親捧過茶,方退出。四人告辭了賈母,便往王夫人處來。
說了一會家務,打發她們回去,不必細說。
目今是薛姨媽的生日,自賈母起,諸人皆有祝賀之禮。
是日,也定了一班小戲請賈母、王夫人等。
至晚散時,賈母等順路又瞧他二人一遍,方回房去。次日,薛姨媽家又命薛蝌陪諸夥計吃了一天酒,連忙了三四天,方完備。
因薛姨媽看見邢岫煙生得端雅穩重,且家道貧寒,是個釵荊裙布的女兒。
便說與薛蟠為妻。因薛蟠素習行止浮奢,又恐遭塌了人家的女兒。
正在躊躇之際,忽想起薛蝌未娶,看他二人,恰是一對天生地設的夫妻,因謀之於鳳姐兒。
鳳姐兒嘆道:“姑媽素知我們太太有些左性的,這事等我慢謀。”
因賈母去瞧鳳姐兒時,鳳姐兒便和賈母說:“薛姑媽有件事求老祖宗,只是不好啟齒的。”
賈母忙問何事,鳳姐兒便將求親一事說了。賈母笑道:“這有什麼不好啟齒?這是極好的好事。等我和你婆婆說了,怕她不依?”
因回房來,即刻就命人來請邢夫人過來,硬作保山。邢夫人想了一想:薛家根基不錯,且現今大富,薛蝌生得又好,且賈母硬作保山,將機就計便應了。
賈母十分喜歡,忙命人請了薛姨媽來。二人見了,自然有許多謙辭。
邢夫人即刻命人去告訴邢忠夫婦。他夫婦原是此來投靠邢夫人的,如何不依,早極口的說:“妙極!”
賈母笑道:“我最愛管個閒事,今兒又管成了一件事,不知得多少謝媒錢?”
薛姨媽笑道:“這是自然的。縱抬了十萬銀子來,只怕不希罕。但只一件,老太太既是主親,還得一位才好。”
賈母笑道:“別的沒有,我們家折腿爛手的人還有兩個。”
說著,便命人去叫過尤氏婆媳二人來。賈母告訴她原故,彼此忙都道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