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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八章 到頭終來一場空

今復加以氣怒傷感,內外折挫不堪,竟釀成幹血之症,日漸羸瘦作燒,飲食懶進,請醫診視服藥,亦不效驗。

那時,金桂又吵鬧了數次,氣得薛姨媽母女惟暗自垂淚,怨命而已。

薛蟠雖曾仗著酒膽,挺撞過兩三次,持棍欲打,那金桂便遞與他身子,隨意叫打;這裡持刀欲殺時,便伸與他脖項。

薛蟠也實不能下手,只得亂鬧了一陣罷了。如今習慣成自然,反使金桂越發長了威風,薛蟠越發軟了氣骨。

雖是香菱猶在,卻亦如不在的一般,雖不能十分暢快,就不覺礙眼了,且姑置不究。

如此又漸次尋趁寶蟾。寶蟾卻不比香菱的情性,最是個烈火乾柴,既和薛蟠情投意合,便把金桂忘在腦後。

近見金桂又作踐她,她便不肯低服容讓半點兒。先是一衝一撞的拌嘴,後來金桂氣急了,甚至於罵,再至於打。

她雖不敢還言還手,便大撒潑性,拾頭打滾,尋死覓活,晝則刀剪,夜則繩索,無所不鬧。

薛蟠此時一身難以兩顧,惟徘徊觀望於二者之間,十分鬧得無法,便出門躲在外廂。

金桂不發作性氣,有時歡喜,便糾聚人來鬥紙牌、擲骰子作樂。又生平最喜啃骨頭,每日務要殺雞鴨,將肉賞人吃,只單以油炸焦骨頭下酒。

吃得不耐煩,或動了氣,便肆行海罵,說:“有別的忘八粉頭樂的,我為什麼不樂!”薛家母女總不去理她。

薛蟠亦無別法,惟日夜悔恨不該娶這攪家星罷了,都是一時沒了主意。於是寧、榮二宅之人,上上下下,無有不知,無有不嘆者。

迎春奶孃來家請安,說起孫紹祖甚屬不端:“姑娘惟有背地裡淌眼抹淚的,只要接了來家散誕兩日。”

王夫人因說:“我正要這兩日接她去,只因七事八事的都不遂心,所以就忘了。前兒寶玉去了,回來也曾說過的。明日是個好日子,就接她去。”

迎春來家好半日,孫家的婆娘、媳婦等人已待過晚飯,打發回家去了。

迎春方哭哭啼啼的,在王夫人房中訴委曲,說孫紹祖“一味好色,好賭酗酒,家中所有的媳婦、丫頭,將及銀遍。略勸過兩三次,便罵我是‘醋汁子老婆擰出來的’。

又說老爺曾收著他五千銀子,不該使了他的。如今他來要了兩三次不得,他便指著我的臉,說道:

‘你別和我充夫人娘子!你老子使了我五千銀子,把你准折買給我的。好不好打一頓,攆在下房裡睡去。

當日有你爺爺在時,希圖上我們的富貴,趕著相與的。論理,我和你父親是一輩,如今強壓我的頭,晚了一輩,不該作了這門親,倒沒的叫人看著趕勢利似的。’”

一行說,一行哭得嗚嗚咽咽,連王夫人並眾姊妹無不落淚。

王夫人只得用言語解勸,說:“已是遇見了這不曉事的人,可怎麼樣呢!想當日你叔叔也曾勸過大老爺,不叫作這門親的。大老爺執意不聽,一心情願,到底作不好了。我的兒!這也是你的命。”

迎春哭道:“我不信我的命就這麼苦!從小兒沒了娘,幸而過嬸子這邊來,過了幾年心淨日子,如今偏又是這麼個結果!”

王夫人一面勸解,一面問她隨意要在哪裡安歇。

迎春道:“乍乍的離了姊妹們,只是眠思夢想;二則還記掛著我的屋子,還得在園裡舊房子裡住得三五天,死也甘心了。不知下次還可能得住不得住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