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前。
母親抱著懷裡的小男孩,指著屋前那片小花園,柔聲問道:“小七啊,朱槿與曇花,你喜歡哪一種?”
小男孩皺著兩道淡眉,小手捏成小拳頭,努力想了很久,瑟瑟低聲問道:“媽媽,還有第三種選擇嗎?”
母親聽到這個回答,愣了幾秒,隨即輕笑而起,如蓮花綻放,纖塵不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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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正濃。
那時髦女孩興許是累了,見到這幾個男人一點也沒有結束聊天的意思,便蓮步輕移,嫋嫋婷婷地走過來,把放在大石頭上的黑色小包拿起,壓著裙子側坐下來,修長白嫩的美腿一覽無遺,黑色高跟鞋裡的小腳更是撲入眼簾。
她晃了晃手裡的黑色小包,輕聲問道:“這是誰的?”
葉雲淡淡望了眼女孩,輕聲道:“我的。”
女孩被他這樣輕輕一瞥,心跳竟不期然地加速,臉龐微紅,好在有夕陽餘暉的點綴攪局,因此並沒有過多的情感外露,不過她自己還是嚇了一跳,按理說對於這種一事無成的男人,平時自己看都不會看多幾眼,怎麼今天這麼噬魂?
她好不容易按捺住心中那份悸動,故作冷淡道:“這裡面裝的是什麼東西?”
葉雲輕聲道:“鉛筆。”
女孩訝異得低呼了聲,雖然迷惑不解,但見著那個年輕人的冷漠態度,她便不再問下去。
她原以為自己在這種只有男人勞作的地方會有足夠的吸引力,卻沒想到吃了閉門羹。
她第一次對自己的樣貌產生了不自信。
葉雲倒沒有想得太多,不再看那女孩,問道:“馬爺,咱大老闆是哪個家族?”
馬錦繡傻傻地望著自己的女人,兩眼盪漾起欣慰的笑意,那張精緻粉嫩的小臉怎麼看怎麼讓人喜歡,能找到這麼好看的女孩,自己真是祖墳冒青煙了,聽到葉雲喊自己才回過神來,輕聲道:“淮陰謝家。”
葉雲沉吟片刻,輕聲道:“淮陰的謝家,都有些什麼人物?”
馬錦繡輕聲道:“我不清楚。”
葉雲摸摸鼻子,又問道:“大老闆勢力有多厚?”
馬錦繡雙目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女人的美腿,雖然這雙美腿他已經品嚐過很多次了,但每次見著還是會面紅耳赤,輕聲道:“勢力多厚我不知道,但我知道謝家最讓人覺得難以企及的是,在京城和地方都有人脈。你比如說在江南一帶,沒有哪個地級市敢不給謝家面子的。有一次我跟著大老闆出去應酬,就見到寧州市長龐月明撇下了交談正歡的一眾貴賓,專門過來陪大老闆喝酒聊天。”
葉雲微笑道:“有意思。”
馬錦繡眼神中透出小人物才會有的臨淵羨魚之色,輕聲道:“這還是小事一樁,我聽大老闆的秘書說,白雲人家這塊地本來是張家昊天旗下的古道集團的囊中之物,結果卻被謝家橫插一槓,中途搶了過來,結果呢,張家是啞巴吃黃連,有苦水只能往肚子咽。”
葉雲修長手指輕輕揉開眉頭,感慨道:“豪門世家,果然非同凡響。”
馬錦繡將視線轉向興建中的白雲人家,幽幽嘆息,輕聲道:“可不是嗎?”
葉雲打趣道:“馬爺,你很羨慕這種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滔天權勢吧?”
馬錦繡悵然嘆道:“知我者,葉雲也。”
很長時間悶不作聲的馬潼關已將那根中華煙抽到了底,掐滅後,輕笑道:“繡子,別一副望穿秋水的羨慕樣,尋常人家有尋常人家的樂趣,一世龍門也未見得就能生活愉快。我始終記著雲子給我講的一句話:慾念,是創造的動力,也是罪惡的源泉。”
說著,他轉頭望向葉雲,輕聲道:“雲子,是不是這個理?”
葉雲微笑點頭,輕聲道:“知足常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