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可以。”
聽到韓小窗這句話,女人微一怔,輕輕皺了皺眉,旋即放下酒杯,忽然間笑了起來,有些放肆的意味。這是她第一次露出笑容,只是她笑的時候比不笑還讓人覺得冷淡,看得三個大男人一愣一愣的,感覺有點漫步雲端的虛幻。其實任誰見到一塊石頭竟然融化了,也會有這種感覺的。女人好不容易止住笑容,又瞬間成了一尊望而生畏的石像,雲淡風輕道:“公子堂的人真是有趣,老喜歡語不驚人死不休。可惜呀,你們遇錯人了,我是個波瀾不驚的平凡女子,不喜歡驚喜,更不喜歡意外。”
韓小窗對於她的這個婉拒回答,有些意外,輕聲問道:“這份厚禮,你不滿意?”
女人不為所動,淡然道:“每個母親都會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要隨便拿陌生人的禮物。”
韓小窗露出固有的陽光笑容,真誠道:“我們今天來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跟你交個朋友。”
女人斜瞥了眼他,不屑笑道:“我可從沒聽說過誰會帶著幾十把手槍,登門拜訪交朋友的。”
韓小窗大笑幾聲,不羈而帶點隨性,豁達道:“企鵝生下來是冷血的,然後才會變熱。”
這句話,比說一回生兩回熟更容易讓人接受,尤其對女人來說,充滿哲理的話勝似黃金。
可這個女人卻理智到恐怖,一笑置之,對韓小窗似乎有點放縱的打量並不以為然,往酒杯裡夾了幾塊冰,端起搖晃了幾下,仰頭而盡,油鹽不進道:“我這人不挑食,不挑穿,隨遇而安,可就是有個怪癖,挑朋友。人常說,不是敵人就是朋友,我卻認為這是錯的,且錯得離譜;不是朋友就是敵人,才是對的。敵人要從寬認定,朋友要從嚴錄取。”
韓小窗瞳孔倏然睜大,微微收斂笑意後似乎覺得滑稽,又是一笑,與剛才的放肆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那種從不刻意掩飾的傲氣並不是一般的公子哥可以媲美的,拋了幾顆葡萄到嘴裡一通咀嚼,玩味道:“我知道你在忌憚什麼,現在寧州的這片天還是屬於落雨社的,在態勢不明朗的情況下,與它的一個死對頭結盟,無異於飲鴆止渴。但我可以明確告訴你一點,落雨社已經是朽木不可雕了,它只代表過去,而我們則代表未來,不出五年,寧州便要換天。”
“那就五年後再來找我。”女人留下這句,乾脆利落起身,沒半點拖泥帶水地離開包廂。
韓小窗細眯起眼睛,死死盯著她離開的背影,直至消失不見。原以為自己一番推心置腹的言論會打動這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卻沒想到弄巧成拙,更沒想到她會如此決絕,沒半點可商量的餘地。他傻乎乎望著她推門而去的背影半天,才反應過來,不禁破口咒罵一句,氣不過操起那支幾千大洋的酒瓶狠狠就往門口處扔去,嘭呤,落地後,質量上乘的玻璃只破了一個口,琥珀色的液體流了一地。
不識抬舉。
韓小窗陰沉著一張臉,從來沒試過吃閉門羹,今日親嘗其滋味,真的不好受,難吃得很。
在他眼中,落雨社只是一個已近垂暮之年老態龍鍾的皇帝,隨時都會駕崩。雖然現在還是強悍到令人不敢側目,但遲早會被顛覆,而公子堂就是那把推翻其壟斷統治的尖刃。千里之堤毀於蟻穴,臨安只是一塊跳板,用來鬆開這個沒落帝國根基的一個缺口,好讓那些牆頭草們知道,只要有實力,就可以逐鹿中原。公子堂將會是下一個傲視群雄的龍頭組織,無論哪方勢力,有政治背景,還是有大家族撐腰,都要臣服,這已然成為了他內心深處一個鐵板釘釘的堅定信念。
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卻當頭澆了一盆冷水,怎能不令雄心勃勃的他鬱悶難耐?
“要不要我去弄掉她?”謝翹楚一直在低頭喝酒,直到這時才抬起頭來,看向納蘭錦玉。
“不用了,對付某些人,死亡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納蘭錦玉輕輕撫摸扇身,微笑道。
“我們總不能這樣灰溜溜地離開寧州吧?”韓小窗目露兇光,那張沙發成了他的解氣囊。
“輕輕地來,當然要輕輕地走,想要八人大轎抬走,就要轟轟烈烈而來。”納蘭錦玉平靜道。
“媽的,真便宜了這娘們,剛才真應該往酒裡下點藥,把她給迷了。”韓小窗沒好氣道。
謝翹楚翻了個白眼。
納蘭錦玉伸了個懶腰,姿態俊美得足以讓一些個優秀女人一見鍾情,笑容玩味道:“當別人對你不屑一顧的時候,不是他無禮,而是你自己不夠優秀,飛蛾在沒有破繭成蝶之前,也是受盡白眼的。再等等吧,一切都會好的。‘往事越千年,魏武揮鞭,東臨碣石有遺篇。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這麼有王者霸氣的詩句,在延安窯洞那些年,可寫不出來。”
韓小窗點點頭,不再抱怨。
一陣手機鈴聲突然又一次刺耳響起,迴盪在包廂上空,還是艾薇兒的《ntagiou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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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男人不約而同對望了眼,納蘭錦玉從褲兜裡掏出那臺昂貴的夏普觸屏,按下接聽鍵。
也不知對方說了些什麼,一向古井不波的納蘭錦玉竟臉色劇變,猛然從沙發上站起身來。
韓小窗大吃一驚,從沒見過摺扇探花會這麼失態,等他掛了電話後,急忙問道:“什麼事?”
納蘭錦玉臉色蒼白,細眯起桃花雙眼,一字一句慢慢道:“落雨社蛇王,莫邶,遭暗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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