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裡死了三個,瘋了一個。那白大人可能需要拜拜神仙,驅散黴運。”鬱熠朝說得一臉真誠,彷彿真的在為白水城和白家考慮。
白義正氣得牙癢癢,怕什麼來什麼,果然,太子聽到這話後說道:“商會人多確實混亂,白大人如果人手不夠別硬撐著,我寫封信給父皇,從京城調點人來幫忙。”
白義正當即雙腿跪地,婉言:“多謝殿下!怎敢如此勞煩殿下,此案不破,白某當愧對百姓,願辭去官職謝罪!”
開玩笑,把這個資訊上達天聽,讓皇帝知道他白家治理的地區一片混亂,誣告誹謗,甚至出現刺殺太子的情況。不要說白家如今已經不再是當年戰功赫赫如日中天的階段,皇帝本就猜疑白家勢力,這無疑是打狗送上了棍棒。
這場大戲就在白義正的錚錚軍令狀中結束。
林停晚打小就知道鬱熠朝遠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樣溫和,但他一直好奇地期待著他的鋒芒,如今終於見到了他一點點外露的刺。
鬱熠朝突然出言:“你說的對。”
“什麼?”林停晚被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句話說懵。
鬱熠朝:“江承璟,並不簡單。”
能用短短幾句話拿捏白義正命門,看似無意接上的話其實都具有深意,最關鍵的是,他的態度中似乎並沒有回護自己的心腹,也並未表露出對白家治理不利的責罰。
旁人看不清他的態度。
林停晚灑脫一笑,“和鬱老闆相比還差點意思。”
“此等大逆不道的話,是想送我二次進獄麼?”鬱熠朝心情大好。
“哈哈,實話實說罷了。”
旁邊一個攤子擺滿了油紙傘,一把紅傘在光下異常鮮豔。
林停晚突然斂起笑容。
“阿朝,楚良月他娘,找到了嗎?”
——
楚言母子的家離白水城並不遠,在周邊與溪寧縣接壤的村落中。路越來越窄,草木茂盛,人煙稀疏。
楚良月終於坐上了馬車,小孩子一時高興,暫時忘記了母親的失蹤。玥然陪他坐在馬車上,不知笑著說著什麼。
鬱熠朝和林停晚則騎馬綴在後面。
鬱熠朝:“這裡明明離著白水城不遠,但是道路七拐八繞,再往前走都要到赤華山了。真是難為那小鬼還能記路。”
“都七八歲了,這又不是什麼難事。”林停晚則不以為然,“我這麼大的時候已經……”
想到這個時候的自己不是在逃亡就是在打打殺殺,林停晚及時閉了嘴。
他偷偷朝鬱熠朝瞥去,對方目視前方,像是壓根沒聽到。
於是他適時轉移話題:“我多方探查了楚言這個人。她時年三十八歲,和唯一的兒子住在白水和溪寧接壤的赤華山腳下,一個月前進入白水城,一直住在月然樓裡。六月二十三織錦節會傍晚,她帶著楚良月來到城隍廟逛會,中途曾在包子鋪吃晚飯,從包子鋪出來後便和楚良月分開,再次被發現就是次日清晨,人已經死了。
據楚良月說,他娘判斷當天晚上會下大雨,要去買一把紅傘,讓他在原地等著。”
鬱熠朝補充:“她被人一道抹了脖子,匕首就掉落在身邊。從屍體上看來,並沒有掙紮的打傷,我認為要麼是趁她不注意的偷襲,要麼就是熟人。”
林停晚驚訝地看他,“仵作的屍檢你都知道?”
白家雖然放出了林停晚,但他們必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有用的資訊肯定捂得嚴嚴實實,就連玥然認屍都是偷偷摸摸去的。
鬱熠朝正襟危坐,“花錢買的。”
……
穿過羊腸小路,來到山腳下的荒臺,草木雜生,遠遠望去有一處高高隆起的土坡。
走在前面,眼力尚佳的林停晚突然面色一變:“阿朝……”
“什麼?”鬱熠朝拿掉煙蟬綾,看到了坍塌的房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