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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人

面具人

“就這間?”林停晚被劉牧引來大鬍子的房間。房門緊閉,像是睡得很熟,絲毫沒察覺自己的買賣已經快跑了。

林停晚一邊敲門,一邊狐疑這種警覺性,這人警惕性這麼弱,是怎麼拐賣人口,遊走刀尖的?

房內許久沒有人應答,林停晚察覺不對勁。

“這個大鬍子在房間裡嗎?”他問劉牧。

可能是接近了大鬍子的區域,劉牧渾身抖了起來,他躲在林停晚身後,抹一把眼淚道點頭道:“在,我是趁他睡熟溜出來的。”

長期在危險之中游走,生死一線的林停晚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一腳踹開了客房的門。

一股詭異卻綺麗的香味彌漫了出來,一瞬間沖懵了林停晚。他以為這個味道他已經吸入血液、刻入骨髓,這輩子都無法忘記,但是當他再一次聞到他尋找了十幾年的氣味時,竟忽覺陌生。

原來十年前的味道,仔細聞起來是這樣的。

林停晚握緊雙拳,屏住呼吸,一把推開劉牧。他額頭青筋暴起,跨步走進客房中。

大鬍子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嘴微微張開。他板正地躺著,雙手收束在身體兩側,雙腿伸直,遠看確像是在熟睡,如果忽略他胸口的匕首。

大鬍子渾身僵硬,胸口的傷口流出的血液淌下床,滲濕了床單的同時沿著床沿正滴答滴答地彙入一個小血泊。

林停晚自詡見過的死人不計其數,這種死法著實不算新奇,也無法引起他的震驚,在這種荒郊野外的客棧中,恩怨情仇錯綜複雜,他最好還是不要引火上身。他稍一錯愕,環顧四周。大鬍子的胡刀掛在側面牆上,簡單的包袱放在床頭,桌上點著一隻燒盡的香。

林停晚走上前去研究香,香灰不同於常見的灰色細粉狀,呈現出黑色的灰燼,顆粒也偏大,灰燼中還殘留著隱約的詭異的香氣。這香看起來不像是中原的産物,詭異的味道更像來自異邦的香料合成。林停晚用手捏住灰燼,找出帕子想要留一些回去細細研究。

“這可是殺人啊,兄臺。”

身後響起低沉溫潤的聲音,林停晚轉身看去,只見一個青面獠牙怪物的臉突然出現在身後,轉了一半身的林停晚被猛地嚇了一跳,身體後靠,錯手打翻了香盒,黑黝黝的香灰撒了一地。

林停晚頓時怒目圓睜。

大半夜什麼人戴著怪物的面具出現在死人的房間裡?還要對著自己輕聲細語,誣陷自己在殺人。

面具怪人伸手扶住林停晚。那張牙舞爪的怪物突然靠近,林停晚又生氣又嫌棄,反手一推,“飯可以瞎吃,話可不能亂說。”

林停晚整理了一下衣容,站正身體試圖一掃被嚇到的尷尬。

他仔細觀察這個面具怪人。此人比自己高出半頭,身形挺拔,著一身白衣,在這匆匆行路的黃沙大漠中彷彿一個出遊的格格不入的貴公子。

他的發髻高高盤起,詭異的怪物面具與這身打扮和氣質看上去十分撕裂,彷彿臉和身體是兩個人隨機拼湊起來的。更詭異的是,他的面具是全覆蓋的,甚至連眼睛的部分也沒有洞孔預留出來。

這不會是哪個地主家的傻兒子買面具時被人騙了吧。林停晚一邊打量一邊心中默默同情。

“這種場景,很難不讓人亂說話啊。”面具男人看了一眼床上的屍體,慢悠悠地說道。

“兄弟,我只是......看他孩子走丟了,給他還孩子的,倒也沒有這麼大殺人的本事。”

劉牧站在門外,緊緊扒住門框,露出一個腦袋朝裡窺視。面具男走出去將劉牧拉進屋內,指著他道:“你是說這個小孩在客棧裡迷路了,你好心地送回來了?”

“不像嗎?”林停晚懶得搭理他,他滿心想著這個香,於是他隨便敷衍著面具男,蹲下身子用手絹裝了一點灰燼起身準備離開。

“像不像我判斷不出來,不如讓官府的人來判斷。”面具男擋住林停晚的去路,一副要報官將林停晚就地正法的樣子。

林停晚想象著面具下一派正氣但是不太聰明的面容,攢出了這些年最大的好脾氣,一邊安撫自己:別和傻子較勁,一邊解釋道:“這位公子,我可以發誓我沒有殺人,一是我們素昧平生,我為什麼要在這荒郊野外殺人?二是時間對不上,你仔細看這大鬍子血都流幹了,而我如果殺了他,沒必要等到現在,還在房門大開的情況下,我是生怕別人不知道嗎?”

林停晚感覺面具男人輕聲笑了一下,“你為什麼殺人,這可能只有你自己知道,也許是傍晚你們的小沖突,也許是你就是想要謀財害命,從他這裡劫掠一些值錢的金銀財物。至於你說你等到現在,也許你是在搜刮他的錢財。怎麼,沒有找到嗎?”

真是好一套胡攪蠻纏但是邏輯順暢的推論。林停晚頓步,盯著面具男良久,似乎要看透他覆蓋得嚴嚴實實的面具偽裝之下的面容。

“不知這位公子深夜遛彎意在何處,打扮得如此‘花枝招展’,是想半夜招你那些妖朋鬼友嗎?人躺在這裡,咱們兩個都在案發現場,還沒有查清楚現狀,這位公子如此心急地給我治罪,是否有心虛的嫌疑?我要是真搶劫也必然找你這樣的,這個人一看就不像是富貴人,我搶他什麼?你若是心有疑慮,不如我們對簿公堂。”

面具男擋在門口,“我只是假設,公子別生氣。我與此人也不相識,只是所見所聞的猜測。但是畢竟人命關天,不如我們先知會客棧店主,再從長計議?”

直到扣響女店主房間的門,林停晚才回過神來,自己本就是借宿一晚,中途想幫助被拐幼童的熱心被一樁命案打斷,但是他向來不是什麼好心的人,自己和時清的身份目的都比較敏感,何必與這個異類逞口舌,還被他忽悠來熱心地與店主從長計議命案。

罷了,反正自己也要查這香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