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不做蠢事連累姜家,任他要娶幾個良媛良娣又如何,日後他登上皇位,三宮六院還會少麼?
沒見到他預想之中氣急敗壞的表情,祁曄頗感無趣,對之後前來拜賀的官員都沒什麼好臉色。
宮宴結束,姜樾之乘馬而歸,方才喝了不少酒,如今酒意上頭,只覺得車廂內悶熱至極。
“娘子,先喝點解酒湯吧,早知今日會飲酒,早早就在車中備好了。”竹瀝奉上茶盞,面露關切。
姜樾之一飲而下,只覺得胸中那點淤堵一消而散:“竹瀝的手藝越來越好了,飲下後頭腦都清明瞭許多。”
“今日太子殿下公然為旁人要名分,對其重視可見一斑,娘子您……”
姜樾之掀開車簾,外頭帶著涼意的風灌入,驅散了那點悶熱:“管他作甚,太子的心就算不在楚千瓷身上,也不會在我身上。那點情情愛愛我不在乎,只要太子妃之位是我的,咳。”
她被顛簸的馬車一嗆,後頭的話戛然而止:
便不算辜負家族期望。
夜晚的風夾雜著不知名春花的香氣,似乎又夾雜著酒香,不知從何處幽深的小巷中傳出。涼意習習,美人面上笑意嫣然。
宮宴結束,各官員乘馬而歸,寬闊的長街上擁堵著好幾輛馬車。一個地方淤堵,後頭的馬車便都過不去,姜樾之的馬車被堵在流英街口,車夫催促前方,可暫時無法通行。
姜樾之不急著回府,揚起車簾一角,不知在想些什麼。
路口處出現一道朦朦朧朧的身影,腳步躊躇,一步一回頭。
姜樾之升起好奇,便抬眼望去。
是一位生得極好的郎君,秋水為神玉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他身後跟著一隻三花貍貓,瘦瘦小小的走起路來身形不穩,卻仍執拗地跟隨著那人。
“都說了我養不了你,你別跟著我了。”語氣竟帶著些許請求。
“喵~”貍貓瞪著溜圓的眼珠,叫聲悽婉。
柳時暮蹲下撓撓它的下巴:“回去吧,我連自個都要養不活了,何況再跟著個你。”
“喵~”貍貓哪能聽得懂他的話,只覺著他既然肯撫摸自己,便是喜歡。
柳時暮見貓躺下露出個肚皮給他,無奈嘆息:“唉,我走了,你可小心些,別再遇見那惡犬了。再有下次,我也怕。”
姜樾之情不自禁笑出聲,怎麼會有這般傻的人,竟淪落到被貓兒狗兒欺負的地步。
柳時暮才走幾步,那貓又跟上,人走貓動,人停貓止,如此反複,倒是叫柳時暮別無他法。
“你若跟著我也便罷,我可不敢保證日日有你魚幹吃。”說著蹲下身去,將貓兒抱起,任憑方才有多少為難,此刻面上的欣慰做不得假。
在他懷中翻了個身,尋了個舒適的位置鑽好,已經確保日後不再流浪的貍貓,頗有靈性的不再動彈。
小郎君面色寵溺,他的輪廓匿在月光下,如夢似幻:“你啊你,就是吃定我了對不?”
“喵~”貍貓再次叫喚了一聲,卻是朝著另一個方向。
柳時暮抬頭看去,與那日在河邊清雅素服不同,眼前人寶馬香車,翠羽明珠,奢貴驕矜。臉帶紅暈,滿眼笑意。
前頭的擁堵似乎已經疏解,馬車再次緩緩而行,車簾被風吹起一角,也吹起她鬢邊碎發。
四目相對,小立風時,恍然初見,情如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