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來自西西里群島的俘虜們事情就沒有那麼順利了,校尉以上的三十多人全都被嚴打拷問,在伊利迪亞得到了她需要的情報之後,全都在港口的戰場廢墟上被公眾絞首,以慰盾牌之城的亡者靈魂。
其餘士兵全都受到了烙印的酷刑,他們額頭上被印下了犯人的銅鐵火印之後,全都派送回歸南島。以北陸的軍事習俗,戰勝的一方其實都會送回敗國的俘虜和武器,以表彰勝方的氣度和寬容,其中不乏地位貴重的軍士們佩戴的長劍□□,但女王二話不說就把所有剩餘的敵方武器全都沒收交給了索爾卡和其族人們。
火神的學徒們在大祭壇的巨大銅器裡燒起了連續十幾天的熊熊大火,融化了所有來自南島的鋼鐵武器,為利昂山谷的軍隊鑄出了一批批明亮嶄新的武器。
伊利迪亞親自選了一把配給最低微的步兵的簡單□□,鏗鏘一聲地丟在了運送被絞死將士們的木棺之上,鐵青著臉讓屬下們運上了船,一路向南,向西西里群島的國王致信著“最真摯的問候,並且感謝他對剛剛即位的新女王的軍隊所獻上的禮物”。
負責帶領南下的船隊的任務,自然是落在了百葉特和羅南的肩上。
伊利迪亞對忠誠者的獎勵從不吝嗇,羅南的身份她自有打算,不僅是她,宮廷上的諸位重臣也各有心思。
雖然金陽騎士的出身和在這一場戰爭裡被安亞王后所判下的罪名是被汙衊而判定的,但也足以讓後世誹謗,他們並不希望這會給新政的女王帶來任何汙點;但同時,他在伊利迪亞的勝利之中扮演著太重要的角色,即使將功折罪伊利迪亞多次嚴厲強調其實根本無罪可言),但如果可以抹去這一丁點瑕疵最好。
因此和碎碎念著“怎麼又要分開”的羅南,和臉色凝重得像再次死了媽的百葉特一起出航的,還有被拉去訓了一下午的話的撒緋王子。
他整個下午都被表情肅穆的卡麥倫首相教導著如何該好好扮演這次最高外交官的角色,從王者的行事風度到該注意到的禮儀,卡麥倫大人都講解的鉅細無遺,好在在小王子腦子快要爆炸的時候他來了一句:“其實這都是無足輕重的細節,殿下須知這次任務是前去對西西里群島的宮廷恩威並施,讓銀月騎士和金陽騎士重新獲得榮譽並且還給他們應得的清白。“
他頓了頓,別有深意地說道:”藍瑟拉夫女公爵在未來會和殿下的王國有重要的政治聯誼,而羅南騎士……殿下自然明白他在利昂山谷即將扮演何等重要的地位。”
撒緋愣了半晌,才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關於百葉特的安排,長姐早就給他交代了清楚。
銀月騎士在臨走之前和女王交談了一整個下午,所有人都猜想這談話背景是如何的鄭重嚴肅,但事實上,這兩個目前在北陸上最貴重的兩個女人其實是策馬到了城外,在一處遠離所有喧鬧的沿海地帶去放鬆了身心。
在離亞達噶的南城門大約十公里的地方,有一處幾乎無人所知的沙灘。
“再繼續往前走的話,在那邊有一處小小的漁村,我當初逃離宮殿的時候,米昂就是在哪裡交代我接下來該往什麼方向走的。”赤腳走在細沙上,伊利迪亞一邊挽起裙襬上的輕紗一邊彆著被海風吹得凌亂的頭髮,看著遠處說道。
她的髮絲已經長到了和那個時候差不多的長度,而在周圍吹拂的海風,也已經帶著盛夏的氣息和溫度。恍惚之間,不知不覺她又再次回到了相似的地方,回頭看向裡海灘不遠的黃土道路,似乎還記得那時候灰塵撲面,和沙土飛揚的感覺。她騎在馬背上一路向北狂奔,不一會兒就遇到了丹安,再繼續樹林深處走去,就是和羅南初遇的地方。
“有時候真是覺得,生命的軌道是一個巨大無比的圓圈。一路漫長遙遠,到了最後卻總是站在最初的地方。”百葉特隨著她的視線看去,似乎被傳染了她的心情,忍不住輕聲感嘆道:”只不過身份和心情,都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了。”
伊利迪亞點了點頭,並不言語。
她們兩個在這條路上並沒有很多獨處或私談的機會,但那沉默在寂靜中的默契和友誼,卻是再熟悉不過的感受。都說戰場上的友誼深厚難忘,而她和百葉特卻更是一起經歷過生死的大風大浪。
都不是善言或擅長表達的安靜之人,也沒有著平常女人所分享的愛好和喜悅,卻有著共同的靈犀和默契,願意默默地守護在彼此看不見的地方,做著彼此強大的後盾。
“關於海神的安排,我想你自有打算。”她們沉默著走了一段路,最後在一處岩石上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