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露珠在荷葉上打個轉兒，瑩潤透亮，在陽光的折射下亮跟一顆顆珍珠似的，就是不往下落。

聞嬌走出房門，就看到負手而立的十七上神。

他立於蓮池畔，背影孤清，滿池蓮花隨著微風輕動，他的衣角亦與之應和著，整個人卻一動不動，寬闊的脊背卻給人以沉穩之感。

上神聽到響動，立刻就轉過身來，輕車熟路的把小姑娘往懷裡帶，他的動作比之往日多了一些急躁，他在她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輕喚，“阿嬌。”

語調裡帶了鼻音，聲音也沙沙的，出奇的性感。

聞嬌卻聽出來了他語氣裡不易察覺的委屈，她的腦袋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好笑道，“嗯，我在。怎麼了？”

他語氣不變，“你昨晚為何突然離去？”

每夜同夢是他們倆的小秘密，更是這幾天以來的默契。

聞嬌皺了皺眉。

她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胸口，又摸了摸他的腰，而後一雙柔軟白皙的小手往他的腰下摸去……

閬十七心神一怔，一隻微帶薄繭的大手捉住了她的小手。

聞嬌抬起另外一隻手，雙手捧住了他的手，低頭哈了哈氣。

在閬十七不明所以的目光裡，小姑娘兇巴巴的瞪了他一眼，嗔怪道，“所以……你就在這裡站了一夜？”

他的衣裳微微有些溼潤，身上還有仙氣凝結的露珠味道，不是片刻可以形成的。

男人難得的沉默了。

他一雙星眸裡不自覺生出了不少寒意，抿了抿唇，欲言又止半晌，才開口道，“我做噩夢了。”

若換了常人，這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但他伴古曜睡蓮而生，控制夢境是他的本能。

只要他願意，他可以讓任何人陷入他為他們編制的光怪陸離的夢境。

但就是這樣一個他，在一千歲之時，人生第一次做了噩夢。

這絕不尋常。

他和師兄紅塵真人學過卦算之術，知道諸多時候故事的結局其實已經寫在開頭，五行存於天地間，人秉五行而生，任何不尋常的蛛絲馬跡都有可能將未來暴露出來。

諸如這一次，他心有感通。

這種前所未有的預感——是不安。

聞嬌抱緊了他。

她的心揪疼得厲害，猶如光腳行走在刀尖之上，每走一步都會鮮血淋漓，皮開肉綻，寸步難行。

她寸步難行。

只因為他一句做了噩夢。

“我們……成親好不好？”閬十七知道自己的話突兀，但是他心底的不安實在過於強烈，強烈到他根本無法忽視了。

按照他的計劃，一切都應該循序漸進，他們網戀、奔現、牽手、擁抱、接吻、成婚……在親朋好友的祝福下結為夫妻，攜手未來。

但是現在……他忽然明白了何為計劃趕不上變化，他等不及了。

他要快點把她定下來。

現在閉上眼睛，都還會有昨夜那般身處海棠花香的迷濛和黯淡感。他對月孤酌，一個人沉浮在深沉的夢影裡，被曠世的孤單緊緊的包裹著，不知歸處。

那夢裡，人影綽綽，獨獨沒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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