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衫繪梨衣似乎被雷聲驚醒了,那雙被霧籠罩般的眼瞳尋覓著誰的身影,她的身軀在顫抖著,她好像很怕雷聲,還描述過雷聲像是野獸的吼聲。
路明非為了不讓光線刺激到繪梨衣,一直都關著房間的燈,房間內一片漆黑,再加上還在下雨打雷,可想而知繪梨衣剛剛醒來看到的是什麼樣的世界。
“sa.....”
她輕微張嘴,好像在唸著哪個名字,不過僅僅是這個名字的開頭,儘管她因為恐懼而戰慄著,也能意識到自己的言語會招致來死亡,一如既往地閉上了自己的嘴巴。
又一聲雷聲響起,繪梨衣蜷縮成了一團,路明非怔怔地望著這一幕,他想過很多次再次見到繪梨衣的情景,但每想到這一幕來到這麼突然,讓他整個人呆滯在了原地。
他在想自己應該做什麼。
自己應該對這個一直在問他‘你還在麼’的小怪獸說些什麼。
雷聲未止,蜷縮成一團的繪梨衣似乎腦子裡還不斷地回想著赫爾佐伯令人毛骨悚然的面具,她用微弱的聲音好像輕念著什麼。
“sakura,你在麼?”
“我在這裡。”
就好像是雷聲把路明非驚醒,又彷彿是他聽到了繪梨衣那微小到如同蚊子般的聲音,那微小的聲音對他來說卻如雷貫耳,彷彿像在斥責他為什麼總是在最關鍵的時候沒有出現。
“我在這裡的,”滿頭冷汗的路明非用日語如是重複著,“我在你身邊。”
他很笨拙,他感覺自己笨拙到了一定程度,路明非沒有表演天賦,不能說出那些所謂的小說主角在和別人久別重逢時會說出的感人的話,那些對他來說太矯情了。
但他知道自己該說什麼,知道自己說什麼話能夠讓眼前這個蜷縮成一團的女孩得到安全感,這就足夠了。
好在繪梨衣也跟他一樣,不懂得什麼表演性的感人語言,她知道的只是最簡單的表示思念和信任的話語,就像一個小孩一樣。
繪梨衣在黑暗中看到了路明非的身影,她感覺路明非好像和她印象裡不太一樣了,路明非的身材變得精瘦了,氣質也在卡塞爾學院的尼伯龍根訓練計劃下變得冷冽且富有銳氣。
當然,路明非身上那股衰氣還是沒有褪去,該認識他的人還是該認識他,而且一眼就能看出他,那是他身上最容易辨認的地方。
雷聲還在作響,昏暗的房間裡路明非的眸中滿是複雜的神色,他抱住了蜷縮著的繪梨衣,就好像他們第一次見面時的那般。
那時候這個女孩就因為這個簡單的擁抱而愛上了他,而他還在把她當成諾諾,這是最可笑滑稽的。
在繪梨衣死後,路明非才知道繪梨衣也是獨一無二了,她不是什麼諾諾的代替品,是一樣的死了就無法再生的人。
繪梨衣的身軀很冷,冷到好像不具有任何溫度,這是路明非第一次感受到繪梨衣的身體這麼冰冷,冰冷到骨底,但他這一次沒有鬆手。
他很難想象這個女孩到底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