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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 ? 第 100 章

但她剛剛褪下怯意,這會子理智回歸又按住他的手腕,不願意了。

滿室濃香裡,兩人的靜謐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明明已經連孩子都有了,此刻卻生疏的像是互不相識的陌生人。彼此腦海中的念頭輕易便可拆穿,但是倆人誰也沒有勇氣真的開口,侷促的,焦急的腦筋亂轉,只是為了求一個不會將對方惹惱的話題。

吉雅率先開口道:“我自己來就好,你先回去忙吧。”

她救出纏繞在他手裡的縧繩,往前緩緩移了兩步,好像這樣就能避免驚擾到他。

祈令夷瞧著,看著,忽而生出一股巨大的無力感,明明人就在眼前,卻彷彿一陣燈火幻化的虛幻泡影,任他再怎麼緊緊握在手裡也會像流沙一樣,從掌心偷偷溜出去。

額角又開始突突的狠跳,他很久不曾閉眼了,嗡鳴夾帶著震耳欲聾的心跳聲吵得他心煩意亂。如此強烈的痛苦中,他追上去猛地將她摟住,本欲吐露真情,說上些“情深不渝”的好話哄哄她,也就能得償所願。

可他一開口,嘴裡蹦出的字句卻滿是要挾,連他自己也被脫口而出的兇狠嚇了一跳。

“誰給了你這般自信,以為落到了我手裡還能跑得掉?你自己不是早明白前來找我意味著什麼?像我這樣的人,自私、虛偽、無情至極,你還以為能見到什麼?看我再一次任你搓扁揉圓然後放你離開?”

被逼著一步一步後退,吉雅後背抵著桶邊,被他壓著,一半的頭發都掉進了浴桶裡。

但他好似惡鬼附身似的還不滿足,掐著她的手腕,滿目紅絲灼灼逼問於她。

“你不是早清楚我是什麼樣的鷙鬼?你明知道卻還回來,難道不是甘願作繭自縛嗎?”

被他迫著抵得後背生疼,吉雅擰著眉將人推開,叫了聲。

“祈令夷!你能不能清醒些再跟我說話!”

被這樣一喚,當真叫瀕臨崩潰的小山一般的身形動了兩分,他閉上眼捂著腦袋,自額角迸發的痛苦近乎蠶食理智,叫他身長如玉的影子也搖晃了幾下,艱難的跌坐椅上喘著粗氣。

久久的未置一詞,他想,這次恐怕又叫他搞砸了。每每想要將她拉近一分,仿若命中註定他不得眷戀,定要他親手將摯愛推開,親眼看著她驚恐逃離。

他也為此甚是痛恨自己,祈氏家主那劣等血脈在他的骨血裡,剔除不盡,任他再怎麼努力控制自己,某一個時刻,總有裝不下去的時候。

而天長地久,他甚至沒辦法保證永遠帶著溫順的假面,而真正的自己,連他也嫌惡惡心,又怎麼能叫別人真正接納?

頹喪的坐在原處,心底湧起來的失望籠罩全身,甚至叫他抬腿躲開她也沒有力氣,他只得垂下頭,贖罪似的等她判下懲罰,哪怕再次經歷心痛,他有什麼理由為自己開脫呢?

目光暗沉空蕩,眸底掩藏著冰冷的,令人心折的情絮,然而意想之中的懲罰沒有來,反倒是一層青紗緩緩的落於頭頂,將他整個人從頭到腳籠罩其中。

他掀起眼簾,透過勾刺的青花之間,瞧見對側一臉羞赧的女子解開腰帶,剝落兩襟,將未曾示人的所有冰肌玉骨展露在他眼下。

他呆呆愣住,兩手扣住袖口第一次如此神情拘謹,望著她更沒了話說,呆滯的移動瞳仁隨她動作轉頭,終於在把人盯下水後回了三分神。

面對他坐在浴桶裡的女子此刻總算鬆懈下來,她閃著杏眸猶豫了一會兒,張口道。

“我到底還是要些臉面的,你那樣直白,不留餘地,我實在接受不了。”

原是為了這個?他驚慌中好似一下子把自己扒了幹淨,還沒聽她表態,擅自幻想了個最壞結局,又催又逼的把她推到崖口,似是要與她同歸於盡。

他哪裡有那麼瘋魔?比起兩敗俱傷,和她一起好好活著過下去不好嗎?

“你……不想走了嗎?”

浸在水下的半張秀面停了一下,沒有正面回答,反倒問他。

“你放我走嗎?”

這話祈令夷也不知道怎麼答她。若說會,那便是騙人,如今的他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無論出於什麼理由,都不可能再放過她。

但若說不會,豈不是叫她傷心?這麼久以來他從頭到尾從未變過,實打實是顆頑石,刀劈斧鑿也改變不了分毫。

又是無話,他恐懼於這種無法應和,琢磨著說些好訊息,叫她心情能好些。

但吉雅先他一步開口,用近乎於安撫的態度輕聲寬慰他。

“我不走,在你救出明惠之前,我哪也不去。”

他猝然止住正欲脫口而出的下一句話,抿成一條平緩直線的嘴角抽動了兩下,強行勾起一個弧度,隨她念著。

“好!不走,不走就行!”

透過青紗的面容仍帶著低落,可吉雅實在說不出更多的許諾,她望著他頂著紗幔走近,掀開一角露出底下泛著烏青的兩只柔和的雙瞳,他俯身過來,別無其他,輕巧的在她眉心印下一吻。

不帶半絲妄念的親吻,溫柔幹淨,落在她臉上猶如一縷春風,慢慢的消散開來,卻帶來遊動於四肢百骸的驚顫。

她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注視良久,抬手摸了摸被熨帖溫熱的一小塊面板,紅雲升騰,淹沒頭頂,將她整個人浸在這久久不曾回味的暖情中,如同開啟閘門洩出洪水,自此便一發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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