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第 45 章

◎你會為我贏嗎◎

草原上的風輕盈舒緩，吹得來人黑發揚灑成一道墨痕畫在青藍的碧空之下。

他望著天際邊的弧線皺著眉頭似是有什麼隱憂，吉雅則在旁錯了一個身位暗暗瞧著他，高聳的眉弓下，那雙眼略略眯著，冰湖一般的深邃引人。

她在草原上見過這麼多人，卻沒有一人像他，身上長久的帶著股縈繞不散的愁思，隱秘的情緒時常積在眼底，需要抽絲剝繭才能窺得其中分毫。

總覺得，只是淡淡的站著，細風就要將他吹散了似的。

兩人無話的靜了好一會兒，似是察覺她今日的安靜，四殿下轉過身來瞧著她的臉，挑了挑眉好似在問她今日的不對勁。

吉雅垂眸，漆黑的羽睫擋去繁複的神思。

她剛剛做了一個關於他的夢，不算輕松，甚至分不清到底是美夢還是噩夢。

夢裡的他終於對自己敞開懷抱全身心的交付情屬，但那時候的她亦早已經不再是今日的自己，縱使有了他卻也同時經歷了很多，有了更多的牽絆，比起今日實在算不上開心。

“費盡力氣將我拉去參賽，如今反倒笑不出來了，就這樣在意嗎？”

他邁了兩步走近，左手抬起來要摸她的頭發，吉雅卻順著他的動作看到了他左胸口上，不久前才堪堪癒合留下的一道猙獰傷疤。

她精心調養多方照顧才使之痊癒，然而拼盡全力救下來的人在她夢裡，卻為了自己的宏圖霸業要她全族豁出性命去填補。

她望著那道傷疤遲遲未動，看著它好似獨自陷入幻境。

四殿下也看出她今日的不對，思量了好一會兒卻沒發現到底是哪裡出了差錯。

她今日呆呆的，完全不複往日跟在他身邊的歡騰勁，眼睛瞧著他卻沒看他，好似在呆滯中穿過了他的身體看向另一個人。

這股異樣叫他有些不滿，今日在馬場本就是她哀哀苦求下，自己才為了她的願望參賽，可她的心思卻完全不在自己身上，透過他也不知道在想誰。

不著痕跡的嘆了聲，他擰著眉吹響哨子將遠處的駿馬引回來。

“走吧！回去晚了叫可汗等的著急。”

他將她的馬拉過來等她上馬，吉雅被他扶著蹬上馬鐙的一刻，忽而轉頭瞧他，眼中帶著濃鬱的探究似是想將他隱藏的秘密弄個明白。

“殿下打算什麼時候回京？”

他聞言一愣，沒想到她竟然在催自己離開。

本是扶著她的手轉而將人扣在手心，她很快掙了下卻沒掙開，下意識一掌抵在他胸前要他不要再靠近。

他不可置信垂眸看了眼她明晃晃推拒的手掌，額角止不住的猛跳。

“你想我走？”

吉雅也被自己不自覺的動作驚到，緩緩收回了手尷尬的說。

“不是，但殿下總是要回京的，不知道距離那個時候還有多久。”

他忍不住譏諷的一笑，這麼久以來本是她擾著自己，每每總是恨不能湊到身邊來獻殷勤，如今翻臉的竟這麼快！難道是失了耐心不打算再跟自己纏下去了？

明明不久前還攀在他胳膊上要他一定贏得比賽，還說自己已經準備好了東西要在他登臺時送他，那時親暱嬌俏的模樣彷彿還近在眼前。

時親時疏，若近若離，這人如此不可理喻，他也沒必要再跟她有什麼糾葛。

驟然鬆手，他身上猛地透出幾分疏離的銳氣，退後兩步目色涼涼的望著她。

“即是如此，公主日後不必再出現在我營帳周圍了，我會盡快安排回京事宜，不給公主找麻煩。”

而後翻身跨上馬，頭也未回的駕馬離去，馬蹄踏著花瓣在空中旋轉後紛飛下落，連帶著離人的背影也染上一抹濃烈愁色。

吉雅愣在原地還握著自己的手腕分不開神，若是夢境中都是真的，他們族人很快將迎來滅頂之災，而自己引狼入室，費盡心力救了的四殿下正是這場災禍的罪魁禍首。

暮色昏沉斜陽傾瀉，染得天邊霞光分外柔美。

從馬背上下來的草原公主卻一臉慌張，無視眼前熱鬧的摔跤比賽，越過眾人朝王帳走去。

還未至近前，人群中突然歡呼起來。